高勇那张涨红的脸像是个被戳破的红气球，里面不断涌出灰色的泥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超脸上露出笃定的表情，将手机拿了出来。
他的手指按在了一条视频上。
正当江超想要将这段视频拿给江超看的时候，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敲了敲敞开的门扉。
“你就是高勇的侄子吧？我找你有点事。”
江超连忙起身，手机也没顾得上拿：“对，我是江超。”
“嗯？”昝医生眉头微蹙，扭头看了一眼没有异议的高勇。昝医生的脸忽然有些抽动，视线下移了半寸，躲开了高勇的眼睛，扭头对江超说：“好吧，你跟我来一趟。”
两人一起离开了病房，但却并没有去另一个房间。昝医生把江超引到楼道里，确定左右没人后，脸上严肃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这时的江超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似哭非笑。
昝医生很聪明，他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江超自己察觉到了什么，有了心理准备，这才开口说话：“我们已经知道引起你叔叔行为异常的原因了。”
江超脸上似在讨好的那一半笑消失了：“别是什么癌症吧？”
“就是癌症，脑癌！”昝医生面色沉重，言辞凿凿地说：“从磁共振检查的结果来看，你的叔叔的脑袋里有个肿瘤，一直压破脑神经，可能你叔叔就是看到了幻觉，这才跳了河。”
江超大口呼吸，口干舌燥。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发着狠道：“不怕，我还有套房子！”
“有积极乐观的心态是好的，但是我个人在这里说一句你不爱听的，他若是还有什么心愿最好赶紧办。”昝医生露出意外的神情，十分佩服地拍了拍江超的肩膀，接着说：“就以我的经验来看，他这种情况，选择不治疗和治疗的区别，其实就是看是在床上还是。”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自然而然的，昝医生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他没把话说全，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江超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再回到病房时就看到高勇正盯着手机出神。
手机上正循环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中顶着一头花白的高勇，表情木讷地走向河边。最初他并不是视频中的主角，手机一直在以仰视的角度拍摄大桥上一个苍老的影子。
直到高勇毫不犹豫地跳下河。视角才转向高勇。
神情呆滞的高勇上岸后，面朝南自言自语，接着所有人包括录下这段视频的主人齐齐望向大桥的方向。而在视频的下方，高勇再次跳入河中。
江超此时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他觉得自己应该先说点什么。至少得先委婉地告知对方身体的大致情况，可话到嘴边却就是出不来。脑海中医生的话给了江超底气，他决定先把这件事瞒下来。
高勇叹了口气，摸了一把脸上的皱纹，感慨万千：“落水一次我就觉得丢人，这两次，哎。老了，身体出毛病了。”
江超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摇头：“没呢，医生跟我说回去多注意休息就行了，你身体好着呢。”
高勇呼吸一滞，那种英雄迟暮的感觉迅速从那张脸上消失：“你是说我真的撞鬼了？”
我可没那么说！
江超心里咯噔一下，正打算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猛然意识到现如今自己已经知道三叔之所以认为撞鬼，全是因为脑子里的肿瘤导致他看到了幻觉，鬼本身是不存在的。是无害的。
想了想，他觉得把这件事情往女鬼上面引，反正警方早就给出结论了，那自杀的老太太也间接证明了女孩是意外坠河，先帮他把这关过了再说吧。
江超竖起两根手指：“首先咱得知道两件事情。”
高勇肩膀一耸：“你说。”
“第一件事就是如果没有女鬼，那你看到的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你说的一样，就是把平常对我刺激比较大的事情跟揉面团似地揉在一起，混成了一个噩梦呗。”高勇说完低声自语：“那我是看热闹的时候一不小心掉下去的？”
江超点头，继续说：“这第二件事，咱就说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假设这个女鬼是真的存在，那她总得因为点什么存在吧？”
高勇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猜测道：“你是说有冤情？她是被人推下河的？”
“很有可能，不然她干嘛找你。”
“可人又不是我杀的，她找我干嘛。”
“因为我三叔人好，找别人兴许人家不愿意帮。”
“别人，敢不帮吗？”
“那我不知道。反正这种事，最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警察也不是超人，有点疏忽不是很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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