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奇得意洋洋：“这你就不懂了吧？新厂建起来，它能自己动弹？不得需要工人？我们公司别说邬城市，就是放在省级，那也是小有名气，福利待遇没得挑，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往里进。”
江超反应过来了，他一直都知道杨文奇是宝栗公司的二公子，但因为四年大学都在外面，所以没觉出来两人的差距有多大。
在他眼里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放在杨文奇身上却显得稀松平常。
“来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就说我要跟他谈笔合作，我们这边出钱，出设备。让学生享有补贴，毕业后直接进我们工厂实习。”
“那你这不是糊弄人吗？以后人家问起来咋办？”
江超觉得有点玄幻，有钱也不能这么搞吧，这毕竟是个学校。而且这和中彩票有什么关系？
杨文奇摸了摸脑袋：“干嘛糊弄他，我这是正儿八经地谈合作，技校有政府扶持，多招一个学生就多收一个人的钱，规模大了预算也大了。我这边只不过是每月给学生几百块的补贴，出几台老设备当教材，关键是他这破地方跟我们公司挂上关系了，到时候他这个副处级说不定还能升一级。”
江超听完彻底安心：“服了，杨公子牛逼。”
办公室里，冯校长热情极了，把自己管理下的学校捧上了天，底下开裂的水泥地，都能被他冠上学生行万里路给踩出来的高帽。
这边杨文奇也没打算吊着冯校长，合作没几分钟就谈得差不多了，正题也就引出来了。
杨文奇十分诚恳地说：“我这次来还有个目的，冯叔你得帮我个小忙。”
江超赶忙将照片递了过去。
冯校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似乎也意识到对方这种年龄的人来找自己肯定不是单单为了一个合作。不过在看到那是一张技校合照时，他懵了。
想了想，冯校长艰难地开口：“是不是我们这边的学生惹事了？给你添麻烦了？”
杨文奇连忙摇头：“没有，就是我来谈个合作，顺便来帮我哥们找个人。”
冯校长心里泛起了嘀咕，从他听到要合作到现在，总共才不到一个小时，对方点头如捣蒜，张嘴就是中中中，是是是，态度好的，简直像在求自己办事。
“就单纯找个人？”
杨文奇瞥了一眼江超，后者连忙说：“最好再有个电话号码，地址什么的。”
见冯校长面上犯难，举棋不定，杨文奇嘴角勾起，眼睛看向窗外：“冯叔不用紧张，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这边不强求。”
冯校长马上换了一副表情：“没有的事，我就是在想05届1班的——哦，我想起来了，我马上叫褚老师过来！”
冯校长出去打了个电话，语气很重。褚老师几乎是一路小跑。
冯校长显然是个老油条，杨文奇两人问过的话，褚老师都知道，那通电话已经交代了前因后果。
褚老师介绍道：“这仨人我有印象，04年惹出不少乱子来，自称桃园结义歃血为盟，互称兄弟。那段时间挺出风头的，学校里不少老师应该都有印象。”
他说完紧张兮兮地问：“是不是张涛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杨文奇好奇地问：“您怎么知道是张涛惹出麻烦来了？”
褚老师放松了一些：“这孩子管不住手，溜门撬锁比学习都上心。我以前还从他那里没收过一本书，上面讲的都是各种锁的结构。”
“先别管他。”江超把照片拿给褚老师看：“这俩人住在哪？叫啥名？有电话吗？”
杨文奇皱了皱眉，心想：你到底找谁。
褚老师看了一眼冯校长，说：“电话留的是儿童福利院的。这俩人是个孤儿，毕业进了城东的电机厂，不过名字有印象。”他指着照片从左到右：“这个脸上有疤的叫秦腾，中间叫秦达，右边叫张涛。”
“兄弟俩？”
“不是，福利院给取的名字。”
杨文奇见问不出别的了，往后一仰，看了一眼江超：“现在咋办？”
这句话被冯校长听了去，他顿时打了个激灵，睁大眼睛，开始琢磨这位高个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能咋办，去城东电机厂找人呗。”
江超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杨文奇也不想多逗留，冯校长还耐着性子想谈谈合作后续的跟进问题，却被杨文奇直接以会安排人过来为由给挡了回去。
两人坐上奔驰，杨文奇开车，江超稳稳坐在副驾驶。
车子缓缓发动，绕个弯上了直道，接下来就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踩油门环节。杨文奇凝视着道路的眼睛松了下来：“你从哪里翻出这张合照的？”
“柴火堆里，有本书夹着。”
“那你咋知道事情一定和这俩人有关系？”
江超从兜里掏出那张照片，递给杨文奇：“这张照片夹在三国演义的第一章里。”
“第一章？”杨文奇接过照片，瞄了一眼上面的红圈：“桃园结义？”
“我三婶去世那年，他才19岁，那时候他才毕业一年，跟技校里的人走动密切很正常。”
“不止一年，起码一年半，技校明面上是满三年，其实第三年或者第二年下半年就陆续把学生往工厂里送了。”
江超：“一年多和一年也差不了多少。”
杨文奇脸上泛起红，脚下用力一踩，车子陡然加速：“这事儿还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开得稳点，什么水平！”江超腹中一阵翻滚。他在心里说：你要是知道炕里头躺着一具尸体就不这么觉得了。
杨文奇嘟囔了一句：“我开车算稳的了，你是没见过我哥开车，不知足。”
车子开得越来越快，杨文奇的感情好像感染到了车子，这台钢铁猛兽顺着猎物的血腥味，一路冲到了电机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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