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暾初露。二人一早给各自院里的丫头小厮放了个假,悄悄出门往码头赶去。在沈代玥看来还早,但路上早已是人来车往,路边的小贩们也都在吆喝着,招揽着生意。
沈代玥许久没有出过门了,更是少有的见到城里的早集,一路东张西望很是雀跃。周言谦从前在书院时倒是偶尔与同窗出门,现如今再看这热闹的市井风貌也是恍如隔世。
“你用过早点了吗?”沈代玥看着一家茶楼里刚出笼的包子,两眼放光,用胳膊肘捅了捅周言谦。
“我用......要不我们吃点?”周言谦试探性地问去。
“好呀好呀!”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跑到摊头忙回头问,“哎你吃什么馅的啊?”
周言谦往常不大在外面吃东西,母亲总说外面的不放心。包子用油纸包着,传入指尖微微发烫,他不知吃什么馅的,就让沈代玥随意挑个。
一口咬下去,汤汁饱满、肉丁细嫩、笋丁鲜脆。鲜美的滋味中带着些许熟悉感,沉寂的五脏庙被这唤醒,食欲大开,接连又咬了几口。
“好吃吧!这是我最喜欢的馅了。”沈代玥说着又递给他一只,“哎你怎么啦?没事吧?”
“没事没事,”周言谦感到有些丢人,急忙低下头,抬手欲用袖口擦掉眼泪,“这包子同我家从前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很像,只是少了鲜虾与海参。”
沈代玥内心叹了口气,看着瞧着也是温润若玉的模样,竟然是一个小哭包。像极了庄子上的白耳,白耳是祖母养的一只小狗,软萌萌的,总是被大狗欺负得躲草垛里哭。
边想边从背着的褡裢中掏出张帕子递给了他,还柔声安慰道:“你若想吃,等我们回家了,也叫厨子给你做。”
说着瞧见码头上的船收起了旗子,准备收锚发船了。
“哎呀,船快开了,快跑。”沈代玥说着一把拉住周言谦的手腕,忙往码头前奔去,边跑边大喊,“船家,等一下!还有人呐!”
周言谦被她拽着往前奔,听着耳边的风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女,感觉有源源不断的活力,从她细长的手指传到他的手臂。
那些力量让他一时间什么都忘记了,只感觉很畅快。他还想要跑,想要大步地跑。他的手腕一扭,反客为主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向着码头加速。
就在船驶离岸边的那一刻,俩人一个跃步跳了上船。沈代玥一上船后就累得席地而坐,大口喘着气,望着一旁的周言谦,心道:果然长得像白耳,跑起来也和白耳一样快。周言谨给了船费后也撩起衣摆,学她席地而坐。
河边还有些以水为生的居民,有的正在河边洗衣裳,有的坐在马扎上端着碗面嗦着,有的已经开始清点货物,准备一天的劳作。
周言谦望着这些都是他从前从未留意过的场景,感到十分满足。从前,他被父亲安排着走向那条康庄大道,从未留神看过脚下平凡的场景。一朝跌落,才知自己什么都没有拥有过。倒不如安安稳稳努力生活的劳苦百姓来得真实。
“表姐,谢谢你,今天是我这段时间里最开心的一天。”他扭头朝着沈代玥真诚地道谢。
船儿在水面费力地掉了个头,河上的风比岸上大些,拂动着俩人的发丝。
沈代玥诧异地望着他,她实在没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帮助他的事。愿意陪他出来也是自己想出来放风,要不就是那个包子,看他刚刚吃包子都感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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