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芴道:“郁离君啊郁离君,没想到你竟有今天。你这具身体是肉体凡胎,而你口中的石像是你一半灵体所化,早已修出灵府,灵体应是已融入你这凡胎之中,合二为一。当初你可是把将近半个灵体的元气导入随心砚,化成嶽山,方才把莳末压在山下。看来另一半元神与莳末相斗,元气消耗太多,所以枯槁至此,居然被你说成骷髅。”
这些话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又似乎有些道理,郁离凝眉沉思。
芒芴又跑过去看石台上的人,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果然是神疲力竭,与莳末老妖之战定是大大的艰难,只怕要休养许多时日,慢慢恢复。”
石台下琴笼内,莳末眼神更加复杂。芒芴转眼看见它,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郁离回道:“它说是它是莳末老祖。”
“真的?原来大名鼎鼎,威震长余的莳末老祖原形是这么个小怪兽,简直不可置信。”芒芴大为惊讶,跳下石台,蹲在笼子前,伸手拔动琴弦。弦动声起,莳末捂紧耳朵,浑身颤抖。
“郁离君居然真的练成了天音伏魔大法,这可不易,东荒仙洲内从古至今只有四大护法神君之一的荼垒擅用此法,不过他用的是琵琶,不是琴。”
说着,他又开始拔动起琴弦,看莳末在里面呲牙咧嘴,痛苦哀嚎,却又发不出声音,芒芴兴致盎然,坐下来要弹奏一曲。
本来清越的琴声被他弹得如魔音一般,郁离不忍卒听,上前揪起芒芴,突觉本体脑后被什么拉扯。从灵府抽回神思,一回首,肩膀上立着一只花鼠,睁着双黑豆般的小眼,前爪正拉着他几绺头发,还朝他扬了扬。
红马仰起头长嘶,朝花鼠呲牙示威。花鼠跳到身后树上,消失在绿叶之中。
头发被扯得乱了,郁离对着溪水把头发重新梳好。
他心念转动,把芒芴放了出来,发现芒芴的头发也是散乱不堪,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穿着一套红色裤褂,连鞋都没有。
郁离指指芒芴,道:“你这样子太邋遢,到了街上,别让人把咱们当成流民给赶走啦,得收拾收拾。来,我给你洗洗。”说着,揪过芒芴,就要放到溪水之中。
芒芴挣扎大叫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洗,我这般玉树临风,风华绝代,怎么能是流民,你好没眼光。”他除了身形相貌无法改变之外,穿着打扮想要什么模样,只在一念之间。
郁离放开他,采来一大把野草,打算编一双草鞋,再抬头时,芒芴已变了样子,只见他两只宝靴踏芳草,一袭朱衣迎春风,干净清爽,粉妆玉琢,俨然一个小仙童。
郁离颇有些惊异,手指翻飞,一边编一边道:“确实是我没眼光,果然是玉树临风,风华绝代。这位风华绝代的小公子,咱们聊聊天可好?你之前都在哪里呆着?做了些什么?”
芒芴哼了哼,仰起头,他憋了许久,早就想一吐为快了,“当日你消失不见,那些家伙四处追我。我四处游荡了几天,这世间净是些丑陋怪兽,无甚意思,便在嶽山脚下化身本体。他们找不到我,便开始寻找十方,追得他东躲西藏,也不知到了何处。清宁山君来嶽山转了一圈,没找到你,写写画画数日后,向东而行,再无消息。其余众人,你争我夺占山圈地,唉,不提也罢。
这些年我推演无数次,此界与长余界隔的不止是些许乱流,而是浩渺虚空,无边无际,长余界不知在何方何位。虚空中乱流虽有数,变幻亦有常,但繁复驳杂,交相扰动,这些年我算到其万分之一,还没找到长余界。或许是需要一个机缘。”语毕面露失落之色。
很快他又振奋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打败那莳末老妖。”他摸着下颌,睁大眼睛,眼里星光点点,又想起一事,道:“郁离君,此界元气稀疏,轮回之力极强,会很快元气耗尽,寿元减损,修为深的能坚持两百余年,修为浅的也就不到百年,便坠入轮回之中。你一定要省着点使用元气。如果元气耗尽,就会一天天变老死去,之后就算能转世,也啥都忘记啦。”说着,他指指郁离,努了努嘴,“就像你。甚至有的还会神魂离散,越来越愚钝不堪,也有的已消散于天地之间。”
“你怎么没转世。”郁离问道。
芒芴道:“我是鸿蒙石所化灵器,与天地一体,就算是元气耗尽,也不会像你们一样转世,只是无法再以灵体现身。我封锁灵智,变成一块石头,自然不会转世。你看这流衍带,也是不会转世的,只是其灵白石无法现身而已。”他指指郁离手上的帛带,那帛带摆动几下,又垂落下去。
“此地虽然元气稀薄,但从日精月华包括星芒之中,还是可以攫取些许。我这些年已练成一套功法,名为芒芴补天神功,可以吸取更多日精月华,转化为先天元气。你若愿意拜我为师,我可以传授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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