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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桃和祖母都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本来嘛,钱公子也只是一个偶然的过客。可万万没想到,下午邻居顾大爷带来了一个让人忐忑不安的消息。

原来那顾大爷外出归家,经过叶桃家门口时,向正在院中忙碌的叶桃和祖母说附近不太平,要早些闭门闭窗,两人赶紧问发生了什么。顾大爷便讲述道:“我从南边回来路过野兔山的时候,听到前方有打斗呼喝之声,我赶紧躲到树后,悄看却是两拨人在打斗,场面很惨烈。地上已经躺着好几个人了,其中好几个蒙面人正围着一个着青衫骑白马的年轻人,唉!小伙子虽然英勇,但奈何对方人多啊,还是被一箭射中落马滚下山坡去了,唉!可惜啊。”顾大爷一边叹息一边摇头。

“后来呢?”叶桃急急地问道。

“后来?”顾大爷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后来蒙面的那波人撤走了。我绕了一段树林赶紧回来了。小心点吧,这世道,不太平啊!”

顾大爷走后,叶桃和祖母对望了一眼,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叶桃忍不住问道:“祖母,你说是钱公子吗?他会死了吗?”

祖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两人继续收拾草药,但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没一会儿祖母直起腰来,冲叶桃说道:“小桃子,我还是想去看看。别说和钱公子有一面之缘,就是陌生人,我作为一个懂医之人,也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啊。野兔山也并不太远,现在天色还早,我速去看看,你帮我准备药箱,尤其把金创药多放几瓶进去,还有最上层柜子里早年存的那个棕色小盒子里的药丸,都装上。”

等祖母收拾好出来时,叶桃已经手拎着药箱在等着了,她放心不下祖母,坚决要跟祖母一起去。叶祖母拗不过她,只得带着她来到村中出租车马的王家租了一辆马车,祖孙乘车朝野兔山奔去。

野兔山并不远,十几里地的样子,马车脚程也快,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祖母请车夫在山脚下等待,自己带着叶桃上山。

野兔山并不是一座很高大的山,坡势平缓,不是那种深山茂林,因为山上表层土质较多,甚至有些地方开垦成了果园。目前正是春季百花盛开的时候,远远望去一片片姹紫嫣红,阵阵花香随风飘来,让人心旷神怡。叶桃和祖母走的这条小路是年长日久人们踩出来的,并不是官道,道路两旁荆棘丛生,植物们高低错落,各有形态。然高大的树木都基本还没有萌绿,只有草丛中星星点点的小花开得烂漫。

叶桃和祖母略带紧张地向上走着,声音极低地说着话。忽然叶桃顿了一下,指着前面右边林子里说道:“祖母!你看那里!”

前面林子不深处有一匹白马在低头吃草,正是上午看到的那匹白马,马鞍的颜色样式都是一样的。

顺着山坡向下,可以看到附近草丛树枝等都有踩踏和折断的痕迹,显然打斗的场所就是这里了,再往前走,树枝上挂着一条碎布,可能是衣服上扯下来的,地下一滩血。叶桃突然低声惊叫了一声,只见前面草丛中躺着一个人,正是上午跟钱潇一起去的那位小伙子。

祖母过去仔细检查,人虽然晕过去了,但庆幸还有气息。从药箱里拿出一粒药丸给小伙子塞进嘴里,拍了拍背帮他咽下去,祖母又开始呼唤他:“小伙子,快醒醒,快醒醒哎!”

那小伙子悠悠睁开了眼睛,一开始是迷茫恍惚的,说了一声:“老人家,原来是您,您怎么在这里。”但话未说完,忽然清醒,蹭一下直起身子:“公子!公子在哪?他怎么样了?!”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祖母检查他的伤并不重,腿上有剑伤,给他上了药拿布包扎了,然后扶着他站起来挣扎着继续寻找。

听顾大爷的意思是钱公子也受伤滚下了山坡,于是他们继续向山坡下慢慢寻去,一边寻找一边轻声呼唤。再往下寻了二百米左右,听到了溪水叮咚的声音,原来到了山间小溪了,小溪边一个坐着的人回过头来,正是钱潇。

原来钱潇被人一箭射中胸部滚下山坡,但不知对方是射偏了还是不一定是要他于死地,箭在肋骨一侧穿过。他滚下过程中各种磕碰晕倒过去,刚醒来不久,挪到小河边想处理伤口,就看到了寻来的叶桃她们。

他的眼中泛起感动又欣慰的光。感激的是叶桃和祖母与自己萍水相逢,竟能不顾危险来寻他救他,欣慰的是还好还好,自己受伤不重,手下陈平也还活着。

陈平一看见他家公子,就激动地几乎哭了出来,一拐一拐的迅速向河边挪去,大声问道:“公子,你怎么样啦?受伤重不重?快吓死属下了。”

祖母和叶桃紧跟上前,祖母问道:“钱公子伤势如何?待老身给你看看,我带了上好的伤药来呢。”钱潇点了点头,虚弱地说道:“谢谢叶祖母。”

叶祖母微微一笑,蹲下查看钱潇伤情。箭射在了左侧肋骨位置,幸亏比较偏外,刚才已经被钱潇自己拔出,但因此血还在不停冒出。叶祖母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小药瓶,把里面浅棕黄色的药末倒在钱潇伤口上,一边上药一边说:“钱公子宽心,没伤在要害位置,我这是上好的伤药,还是小桃子父亲在家时调制留下的,止血效果很好,我再给你服下一颗能化瘀止血的药丸,很快就没有大碍了。”

包扎完毕之后,钱潇一抱拳道:“感谢您老人家救命之恩,潇毕生难忘。”

叶祖母爽朗笑道:“这有什么,正好我懂些医术,怎能见人不救呢。”停了一下祖母又说道:“虽然止住了血,但叶公子却需好生静养。眼下天色渐晚,公子怎么安置呢?”

陈平一听急忙说道:“老人家,我们其它人早就走了,我和公子因为有事才多耽搁了两天,谁知遇上歹人刺杀。现在我们也不知刺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还会不会再来,公子又受了伤,我们真的需要一个落脚之处养伤,您能收留我们吗?”

“当然,遇见就是缘分,跟我回家吧。能自己走吗?”祖母扶起钱潇,问道。

“能。”钱潇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

于是四人慢慢向山坡上行去,路途十分艰难,终于看到了白马。几人把钱潇扶到马上,叶桃和祖母、陈平则跟着走。陈平的那匹马受了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到了停在山脚下的马车旁。

驾车的小哥儿看见钱潇和陈平血淋淋的状态,有些害怕,不想载他们回村,怕惹祸上身。祖母反复解释说,这两人都是亲戚,只是摔伤,又多给了驾车小哥儿银子,让他保密,小哥儿也就答应了。

叶桃和祖母钱潇三人坐车,陈平的伤不重,就是摔晕了,于是他负责骑白马后面跟着。

钱潇躺在马车上,看着叶桃和祖母,心潮汹涌澎湃,心思百转千回。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让他临时绕路,才看到了那个在郁郁桃树下、漫漫花瓣中持枝挥舞的少女?一定也是命运的巧妙安排,让他能在今天的可怕遭遇后得到及时救助。可他眼前面临的,是形势诡谲、前路漫漫、前途未卜,谁又能知晓未来缘分是深是浅?他何时才能有机会回报这对祖孙的慷慨相助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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