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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叮叮咚咚地流淌着,小溪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村庄,稀稀疏疏散落着几十户人家,小溪边,一个小姑娘正和奶奶洗衣服。

此时已进入季春时节,大地一片生机勃勃,春姑娘毫不吝惜地把春色洒向人间,村庄及周围各色粉粉白白的花树竞相开放,一团一团烂漫得像火一样。小溪涓涓流淌,两岸垂柳新绿,河中水草轻轻摇摆,水面稀疏地漂浮着各色的花瓣,这些花瓣,正是小河边上一颗一颗的花树飘落下来的。

小姑娘一边帮着祖母拧衣服上的水,一边轻轻地哼着一首曲子,“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

”祖母,”小姑娘仰起桃花般明朗的面庞看向祖母,“我想去捡拾些桃花瓣,回去咱们做糕点吧,我想吃祖母做的桃花糯米糕了。”

这位姑娘的祖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普通的麻布衣服,上身一件紫褐色的上襦,下身是一件青色下裳,梳着普通的后挽发髻,麻布荆钗,虽然鬓边有些斑白,但并没有显出衰老的气象,依旧一副很利落精神的样子,听了孙女的话,她微笑着看向孙女,高兴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高兴地捡拾着花瓣,放到自己腰上系的一个大荷包里,不一会儿,荷包里就鼓鼓囊囊的了,她又拿起一根树枝舞动起来,树枝上下前后灵巧地挥动,配合着轻灵的步伐,带起小小的一股风,更有些许花瓣跟着簌簌落下,就像下了一场小小的桃花雨。

忽然,小姑娘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定定地望向远处,不远处的道路上,起了飞扬的尘土,有两骑马一前一后地奔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少年,骑在一匹白马上,他身姿英挺,面目温和,唇角微扬,迎着阳光缓缓驰近。

少年驰近下马,走到小姑娘的祖母跟前施礼道:“老人家您好,晚辈路过此地,略感口渴,不知可否向老人家讨口水喝?”

老人家爽快地答应了,带着少年向家走去,家就在小溪不远处,村庄边上小小的一处房舍,四面围着长长的篱笆,篱笆上开着黄色的小花,一扇木门虚掩着。

这就是叶桃的家。她出生时正是春季桃花盛开的时候,一夜春雨过后,桃瓣带雨,其叶也益发鲜绿清亮,故其母给其命名叶桃,小名就叫小桃子,希望她不但生命如桃花般绚烂,还能有一个美好的人生结果。叶桃今年十四岁,和祖母相依为命,虽无父母在身边,但在祖母的呵护下,却也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

道谢坐下之后,青衫少年开始细细地打量这个小院。这是一处普通的农家院子,木制的房子并不大,看起来也就三间的样子,墙板略显斑驳,房檐下长绳上挂着一些各式小篮子,有竹编有荆编,有圆有方。院子左侧处种着两颗海棠,长了些粉色的花苞,而右侧的两颗桃树却散芳吐蕊,花开正盛,蜂绕蝶舞,一派春意盎然。离房子近的那颗桃树下摆着一个圆形的石桌,桌上落着几个花瓣,周围一圈放着四个石凳,青衫少年正坐在石凳上。再往门口处还有一个简易的秋千,挂在两根不甚粗的木头桩子上。路中间两侧散摆着一些长凳,上面放着几十个各式笸箩,里面晒着各式各样草药。

不一会儿,老人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盘子里除了茶壶和茶杯,竟还有一碟小小的糕点。

谢过之后,青衫少年品了一口茶水,茶叶是普通绿茶,但也独有一股清香。

老人热情邀请地请青衫少年吃糕点。接着又问道:小伙子,你是江南人吧?听口音很像。”

青衫少年赶紧起身行了一礼,说到,“正是,晚辈姓钱,单名一个潇字,来自西府,此番正是要返回家乡。”

“西府……”老人低声说道,眼睛里泛出朦胧的思绪,“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哦?您老人家也去过西府?”钱潇欣喜地问道。

“去过,”老人语气轻柔地说道,“年轻的时候,我跟着父亲去过一些地方,西府,是我去过最美丽的城市,跟着父亲住在西府的时光,也是我最幸福的日子…..”老人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目光柔和,还微微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钱潇静静地没有说话,他没有打断老人的思绪,只轻轻地喝了一口茶,眼光看向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的叶桃。

叶桃正心不在焉地翻弄着草药,却时刻留意这边的对话。“西府?”听到这两个地方,叶桃抬起头看过来,正碰上少年望向她的目光,那目光,正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明亮而温暖,带着些微笑意。

叶桃也笑了,这一笑,犹如枝上桃花绽放般,灿烂明媚,让钱潇一瞬间失了神。钱潇问道:“姑娘也去过西府吗?”

“没有,”叶桃回答道:“不过我向往西府。奶奶经常讲起她在西府的往事,父亲游历的时候也去过那里,母亲教了我很多描写西府的诗词。我最喜欢的是大诗人白居易的《忆江南》。总有一天我也会南下,会去西府走走看看。”

祖母和叶潇微笑地听着,然后祖母说道:“小桃子,有几天没听你弹琴了,不如趁着贵客在这里,你给我们弹唱一曲《忆江南》吧!”

叶桃高兴地答应了。不一会之后,她从屋里出来,搬着一架琴,把它放在另一侧海棠树下的两张凳子上。

伴随着悠扬的琴音响起,叶桃也和着节奏唱了起来。叶桃年纪虽小,歌声却不幼稚,婉转轻灵:“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早晚复相逢。”

海棠树正是新绿,花虽未开放,却也零星长出了小小的花苞,在微风中恣意轻摇,清新优雅一如坐在树下的这位十四岁的少女。

琴声停下,叶桃站了起来。钱潇也就起身,冲着叶桃一个长揖:“得听姑娘惠奏雅音,潇倍感荣幸。”叶桃正要回礼,门口的篱笆传来了笃笃的敲击声。

原来是钱潇同来的伙伴,他看到钱潇看过来,就举起手,手心手背各拍了三下,朝西南方向指了指,钱潇冲他点了点头。

钱潇转向叶祖母,又一长揖道:“多谢您老盛情款待,多谢令孙女雅乐。多有打扰,这里就告辞了,有缘定会再见,有机会请让我邀请贵祖孙到西府做客。”

说完就告辞了。叶桃和祖母送到门口,目送对方骑马离去,就回家饮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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