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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小心翼翼问:“君侯这是何意?”

李斯道:“事在人为,若此时有机会,使得扶苏不能为新君,诸位可愿意尽力一搏?”

众人立即明白了这次聚集的目的,左丞相做事老成周到,假如不是谋划妥当,断然不会透露半点消息,而今必然只差一步,须得他们助力。事情成了,就是满门荣耀,若不成,几族的性命都可能不保。天大的风险,众人一时间犹豫不决。

但凭借着这些年对李斯的信任,还是有人立即站出来,问:“君侯心中可是有了主意,何不说与臣等参详参详?”

李斯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知诸君可堪信任与否?若能,便留下;若否,此时离开,吾亦不强留!”

众人心中更加警觉起来,虽然不知何事,但一定相当严重,弄不好是要抄家灭族的,而且话到这里,左丞相嘴上说不挽留,可已经露了风声,想要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即刻有人上前道:“臣如今所有,皆赖陛下恩赐与君侯提携,此后还当唯君侯马首是瞻!”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道:“自当唯左丞相之命是从!”

李斯见众人意见一致,都愿意站在自己这边,面上露笑容来,温和道:“吾必不负诸位今日厚意!”

为了稳妥起见,这一日李斯并不曾透露多少,只是先试探试探,究竟有多少人会支持自己。而试探的结果,令人十分满意,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一些,如今只等赵高那边的消息了。

李赵二人兵分两路,李斯争取朝臣的支持,赵高则利用宦者之便,再次伪造了始皇帝遗命,当然还有公子胡亥的帮助,取得了秦宫郎中令军与卫尉军的兵权。中尉军则归左丞相,如此整个关中现有的兵力,都在他们三人的控制之下了。

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昭告天下始皇帝驾崩的消息,遵遗诏立太子胡亥为二世皇帝。新君即位,正式拜赵高为郎中令,李斯仍为左丞相。

始皇帝驾崩得突然,太子来得更突然,胡亥乃少子,上面还有数位兄长,始皇帝虽宠爱,但也并未听说有意以天下相属!可事已至此,众臣虽然疑心,没有实证,此时也不能说什么。何况发丧的时候,左丞相与中车府令皆力证,始皇帝的临终遗言,是命公子胡亥嗣位。

赵高也就罢了,毕竟是胡亥亲密之人,可李斯从前并不曾与如今这位新君有什么往来,此番为何倾力相助,实在令人费解!左丞相一派的,自然是心知肚明了,所以当遗诏一公布,他们立刻就上前恭贺,而那些不明就里的,也只有跟着叩拜。

群臣不敢公然质疑,但宗室却敢,尤其二世这些兄长,反对之声颇多。十公主更是直指二世大逆不道,趁父皇病重,篡改圣意,还谋害长兄。

不过事情到底如何,谁也拿不出切实的证据,而且新皇帝先发制人,牢牢握住关中军的兵权,所以即使满心怀疑,除了闹腾,什么也改变不了。何况,新君在以左丞相为首的,一大半朝臣的支持下,已然登上了皇帝宝座。

这年九月,葬秦始皇于骊山,二世下诏,增始皇寝庙牺牲及山川百祀之礼,令群臣议尊始皇庙。群臣上奏,天子仪当独奉祠始皇庙,尊其为帝者祖庙,皇帝复自称‘朕’。

大局已定,二世与赵高谋划道:“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先帝巡行郡县,以示强,威服海内。今晏然不巡行,即见弱,毋以臣畜天下!”

赵高自然无不赞同,以讨皇帝的欢心。于是二世甫一登位,便东行郡县,到碣石,并海,南至会稽,遂至辽东而还,左丞相李斯亦相从。

说来这赵高,也是赵氏宗族,虽说疏远之属,但好歹与皇帝也算同宗。赵高与其昆弟数人,皆生于隐宫,其母亲被刑戮,原本该世世卑贱,但赵高心气颇高,又生性聪慧,并不曾因为出身低微,就甘于贫贱。

他小小年纪,便十分明白,除了自身上进,再没有任何一条路,可以改变现状。虽然生活的境况不佳,赵高还是克服所有艰辛,竭尽所能地求学,功夫不负有心人,竟可以学有所成,拥有一技之长。

又因为人处世圆滑周到,所以交游甚广,经营了许久的贤才之名,终于传到了始皇帝的耳朵里。既然推荐的人,称赞赵高性格强悍果决,十分有魄力,且通于狱法,始皇帝便举以为中车府令。试用了些时日,很是满意,就又命他教习公子胡亥决狱。

后来犯了大罪,皇帝命蒙毅依法治之,赵高虽得幸,然蒙毅不敢阿法,论赵高当死,除其宦籍。皇帝以为赵高敏于事,怜惜其才,又有胡亥求情,便下令赦免其罪,官复原职。自此赵高对蒙氏,便怀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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