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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社在南屏路中间靠东的位置,从书画社出来左转向西,南屏路只有200来米就到了头,到头是人民南路,右转,又是200来米,就到了万寿街。

万寿街和南屏路几乎一模一样的走向,一模一样的长度,但是要更狭隘一些,两辆桑塔纳交会过车,难度都接近驾考时的移车入库。特别是白天,街边的摊位和行人,就像考场上的标杆一样,而且还是移动的,一不小心就是擦碰。

街道两边,大多是建于1960-80年代的单位公房,砖混结构,最高五层。街边还有几栋年龄更大的房子,砖木结构,局部用的还是夯土墙,有一层的,也有两层的,大多是两层的。

这些房子本来应该是白墙青瓦,年纪大了后,白墙变灰墙,青瓦变黑瓦。“灰是斑驳的灰,黑是真的一抹黑”,杜邦写过一首题名《小巷夜雨》的诗,其中就有这两句。

小诗在刊物上发表后,大米说要庆祝一下,就是在万寿街吃的王婆夜宵。

王婆夜宵在一栋老公房的一楼,原来是个两室一厅的结构,房改后,房主应该是另外还有住处,就找关系把临街的一扇窗改成了双开的推拉玻璃门,当作门面来出租。王婆租下后简单做了些改造,改造后厨房还是厨房,厕所还是厕所,小房间变成一个相对私密的包间,又在客厅和大房间的隔墙上开了门洞,拼出一个有五六十平方的大厅,大厅里放了十来张可折叠的小方桌,最后玻璃推拉门上方装了个王婆夜宵的灯牌,就开张了。

大米他们三人进门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两三桌客人,都坐在大厅的外半间也就是原来客厅的位置,里半间也就是原来大房间的位置,四张桌子都还空着。杜邦去点菜,阿华跟在后面,大米一个人走进里半间,找了张桌子先把酒盒子放下,然后给自己选了个面朝外半间的位置,坐下后从小包里掏出一包三五牌香烟,抽出一根点上了,就喊:王婆,餐巾纸。王婆非常迅速地出现在他面前,把一大包餐巾纸和三套餐具放到了他们桌上。

这时王婆看到了桌上的酒鬼酒盒子,就跟大米开玩笑说,米总今天有什么喜事啊?喝这么好的酒。大米说,没喜事也要喝好酒。王婆说不可能,肯定有好事。大米说,有有有,有好事,好事就是今天见到了王婆大美女。王婆嘻嘻的笑,边笑边说,油腔滑调,开大姐的玩笑,吃大姐的豆腐,小心我告诉你女朋友。大米说,你想告诉,告诉就是了,你先把我女朋友喊过来啊。

这时,王婆的老公在外面喊了声,杜鹃,三号桌算钞票。王婆应了一声,回头又对大米说了句,少喝点,我看你已经喝了不少了,说完就走了。

大米盯着王婆的向外移动的身影,一时有点发呆,但马上就停止了胡思乱想,自己在那里批评自己,收回眼神,抬起手又吸了口香烟,就看见杜邦和阿华走进了里半间。

阿华应该已经完全从之前“被劫”的惊吓中缓过来了,一坐下就在边那边开酒,杜邦看着他这模样就想笑,而且还真笑了出来,边笑边跟大米说,你看看,哈喇子都出来了。大米说,好酒你不喜欢啊?阿华说,他会不喜欢?他比我还喜欢。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放下已经打开的酒瓶,交给杜邦说,你来倒酒,我跟大米说点事情。

大米听阿华这口气,感觉是有正事,就灭了烟蒂,还正了下身子。阿华见他这样子,哈哈大笑,拿过大米放在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先看了一眼杜邦,说,那我说了哦。杜邦正在倒酒呢,没理他。阿华拿起杜邦给他倒好的那一杯,喝了一口,说了句好酒,然后把杯子放下,开始了他计划中的三言二拍:话说……

大米一听这开头,就说:看来,要说的不是正事,是故事啊。

阿华说:对对对,正是故事,不过是真人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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