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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幽这话,顿时让城上守军议论纷纷,上午参军张珞刚刚带着几百部曲往临淮支援去了,晚上,前任徐州都督就喊着临淮有变,要入城找主持睢宁城防的李毅。

寻常士卒当然想不明白缘由,值守的城门校尉邓扬是王雪的部下,只是探出头见城下的确是刘幽,便心中有数了。

“磨蹭什么?别人识不得,你们还识不得城外的是晦明公吗?还不赶紧开城门!”

负责城门的队正刘骏心里还有些不知所以,于是小声问了句:“是不是先和李校尉通报下?”

“和李毅校尉通报下?你和你家娘们洞房前是不是也要和李毅匹夫通报下?赶紧打开城门,坏了大事,你刘骏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

听到向李毅通报这话,邓扬差点一鞭子朝这傻不愣登的队正抽过去。

虽然有些许波折,但是这睢宁北门还是如刘幽所愿,缓缓打开了。

看着在自己眼前洞开的睢宁城门,刘幽心里涌起了许久没有出现的豪情,徐州都督这个位置,他也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当年在草原,带着麾下的玄甲骑,杀得那些氐人望风而逃,硬生生杀出个“飞将刘幽”的名号。

现在睢宁城门已开,魏广、黄安二人统军在后,再没有谁可以阻止他进入睢宁了。

当初,曹宥大军虎视眈眈,只用一张轻飘飘的诏书便让他让出了睢宁,去掉了徐州都督的职衔,而今重回睢宁,无论是李德,还是曹宥,都休想再让他退让一步!

临淮府衙,李德双眼赤红,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如果不是靠手里长剑支撑,怕是要摔倒在地上。

“子玉,果真回天乏术了吗?”

“伯安公,大势煌煌,实非你我能够改变。为今之计,只好早做打算,另谋出路,我带来了数百部曲,都是能操舟弄楫横渡江海的,自今日起,征集临淮大小船只,带着数万大军自淮水逆流而上,借道豫州,直取荆州!”

李德听完,心乱如麻。

他没想到作为徐州本地豪强的张珞没有劝着他与刘幽争斗来左右逢源,反而毫不留恋地怂恿他西进荆州。

不过这也看出,这位少有贤名的张子玉确实不看好与刘幽争斗的前景。

“来人,取大唐江山万里舆图来!”张珞知道,想说服好不容易有了块地盘的李德,放弃徐州,不拿出点东西来是说服不了李德的。

临淮府衙,自然是不会缺了这种舆图,张珞让两个仆役将舆图展开,以剑为笔,将自己的战略计划一一说给李德听:

“伯安公且看,徐州地处中原,民风剽悍又是鱼米之乡,确实是霸业之基,但是徐州无险可守,且无论是曹宥还是陶源,都不会允许有人在徐州做大的,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刘幽经营徐州近十年,当初在曹宥大军压力下,还是乖乖让出了徐州都督的位置,而今虽鼓起勇气一搏,也不过是一时璀璨,看似烈火烹油,实则昙花一现罢了。”

说罢徐州局势,张珞剑指荆州,继续说道:

“而荆州局势则大不同,看似是陶源的疆域,实则陶源在荆州既无实,也无名。”

听到这,李德有些疑惑,打断张珞,问道:“陶源只是区区江州都督,对荆州‘无名’我自是清楚,但荆州诸郡太守多为陶源门生幕僚,何以‘无实’?”

“胡将叛乱,席卷北方,荆州却不受影响,而今户口百万,沃土千里,世家豪门林立,陶源虽自表麾下幕僚为荆州各郡太守,实则傀儡罢了。”

“说到底,当下的荆州,是蔡、蒯、黄、庞等豪族的荆州,陶源亦是出身荆襄,自不好对这些老亲动手,伯安公您是幽州人士,与这些虫豸却无交情,自可大刀阔斧。”

“再看看荆州地理,荆州西面的益州林默,耽于享乐,暗弱之主,实乃守户之犬。自顾尚且不暇,必无力窥视荆州,相反,若伯安公在荆州站稳,便可轻取益州做王业之基。”

“东面扬州,一群鼠辈,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唯有吴侯孙符血气方刚,虎步扬州十二郡,可惜虽有雄心壮志,却不得不与那群虫豸纠结,又有陶源牵扯,怕是无力作为。”

“曹宥当下正与冀州陶澹对峙,无力南下,陶源此前攻取广陵,刘幽视徐州为禁脔,不会与他干休,若再与您开战,孙符非庸碌之辈,必攻江州,如此江州怕是不复陶家所有。”

“如此,荆州实乃天赐伯安公的基业,待伯安公您全据荆襄,收拾民心,积粮练兵,便可西取巴蜀,东略江南,江水画界,与曹宥分庭抗礼!”

“如此,若曹宥谨守臣子本分,还政天子,伯安公您也可以功成身退,若曹宥行不忍言之事,您亦可在南方存续社稷,保有宗庙。”

张珞的声音慷慨激昂,李德却有些失神。

“子玉,子玉,我有一问……”

“嗯?伯安公但说无妨。”虽然不清楚李德为什么打断自己,但是张珞还是摆出了一副问必有所答的姿态。

“我李德,早年家道中落,半生坎坷,才德不过中人之姿,实属庸碌之辈,子玉良才美玉,何以舍家弃业,如此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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