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治浑人,你就要比他更浑。有些浑人,不能跟他讲道理,跟他讲道理,他就当你放屁,理都不会理你。”孔建海对黄玉风说道。
“哎呀,你想怎么收拾我们,我怕你个屁,你格老子等到,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好看,你妈卖麻花,以为长得高,了不起索,你格老子等到。”黄泽贵被人高马大,不苟言笑的孔建海吓住了,拉着黄礼有一边骂着一边朝大门外走去。
“他们搞再多的名堂也没有用。不管他们搞什么名堂,我不会让他们把瑶和余带走,也不会让泽贵进我家的门,我清楚他们的脾性,我不会害你和娃儿。”黄泽良摇着头对孔建云。
黄泽良从得病到死亡,前后只有半年的光景。
“只有半年,他还是没受好大的罪,你既然跟他说了不嫁人也不招人,那你就安安生生过日子,好好把几个娃儿抚养成人。大妹有工作,齐又考上了大学,以后吃城里饭,菊和梅也大了,在过几年就交代个好人户,只有瑶和余要小点。你把这几年熬过去,娃儿们都大了,你就该享福了。”黄玉风的外婆拉着孔建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随后,又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心疼,“当时给你们定娃娃亲的时候,看着他机灵,又懂事,哪个晓得,是个短命的。把你弄得这么造孽。”说着说着,眼里竟闪起了泪花,她忙掏出手帕擦了擦。
黄泽良是腊月里死的,办完事,就快过年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一家人还高高兴兴地吃着简陋的团年饭,做着贴对联、打扬尘这些活,今年,顶梁柱就没了,家里一下变得冷冷清清的了。大家都提不起过年的兴致,懒懒的,闷闷的。只有瑶和余围着孔建云一个劲要穿新衣服,被孔建云一人敲了一棍之后就跑到黄玉风身边要糖吃。
“我给你们买糖,但是,你们要听话,不要再哭了,好不好。”黄玉风看着自己一力承诺要抚养长大的弟弟妹妹,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怜悯之意,没多想就答应了。
“糖糖糖,吃啥子糖?这么小的娃儿,你听他们的?医你爸爸和埋你爸爸欠的账都还没还清,你给他们买啥子糖……”孔建云心里一直焦急家里欠下的债,一听黄玉风把钱不当钱似的要给小孩子买糖,心里顿时就来了火。
“过年小娃儿吃个糖又怎么了?买个糖花得了多少钱?欠的债不要你管,我来还!抠得那样!”黄玉风一听孔建云的话,瞬间就顶了起来。
在那个年代,要养7个娃儿,家里本来就穷,黄泽良生前虽说是大队会计,也有一点点公家粮,但他却十分好心,经常把自己的东西往外借,往外送,这就导致家里更穷了。
“你对别个好,什么东西都舍得给人家,你生病了,谁家给你点钱了?你活该病死!你什么都为别人好,把自己的娃儿过得这么苦,你这个没得良心的哟……呜呜……”大年三十晚上,孔建云一个人在黄泽良坟前,流着泪,恨恨地说道。
黑夜里的寒风,刮得孔建云的心更难受了。
黄玉风躲在不远处,听着孔建云极难得的痛哭声,眼里似有千万张大网迎面扑来,然后将她紧紧地裹住,动弹不得,疼痛难忍。
她突然想逃,逃去陶渊明的世外桃源,如果真有那地方的话,她希望有那个地方。
想什么呢?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将自己拉了回来。
能怎么办?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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