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乐所指的地方山色迷蒙、绵渺,而她本人,站在越钦身旁,似雨后晴空,干净、澄澈,让人一眼看穿她的心事。
“不是算计,是你让老阙折服,亦如当初我被你折服一般。”
越钦的声音认真、动听,一点点从栖乐心虚的地方取出长出幼苗的自厌,并将山林之人的淳朴重新放了进去。
外头细雨霖霖,没有一丝飘进来,却轻而易举地搅软了栖乐某块坚硬的地方。
她斜着的身体全部面向越钦,少年的黑眸明亮、灿若夏日朝阳,像是当初云阙来时提着的风灯,把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星纪,我想听你说师父的少年之愿,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栖乐的手按在越钦的手臂,目光恳切,声音柔和,形成一股力量推着他去答应,让人拒绝不了一点。
也不想拒绝。
她所说的少年之愿,是老阙在建立星次台那日的慷慨陈词,一年之内家喻户晓。
字字句句已经刻在越钦的举止之间,以至于他许久没有念过了,突然要念,还有些发涩,那些音在他喉咙沉淀许久,才徐徐出来。
“少年之愿,无非青春时岁,踏径看花、不默世无闻,而非韶华殆尽时志才意满、痴寂一笑。”
天色阴暗,斜风细雨刚卷到越钦的身侧就戛然而止,与屋檐相伴相依,渐次成珠,坠落成线。
恍惚间,雨帘里变成艳阳天,他和他的声音苒苒不休、回荡耳旁难绝。
直至他重新说了一句,才被替代。
“世子妃,你有少年之愿。”
栖乐抬眸,他说这句话时褪去了以往的散漫,是前所未有的认可和赞同,眼神坚定地不容许任何人反驳。
须臾,他又道:“我想若是岳父岳母泉下有灵,定然以你为傲。”
说到此处,越钦想起那日在醒山,栖乐曾对着树祭奠过亡人:“对了,你何时带我拜见岳父岳母,还在韵山吗?”
“若在韵山,等雨停了,我就去拜拜,祈求……。”
越钦若无其事地注视着栖乐,挑眉酝酿着未尽之言。
“祈求什么?”栖乐看着他问。
越钦打量了一瞬,出其不意道:“祈求他们的女儿别太凶。”
面前的人像是赢得比赛的人,若有尾巴,定然翘得老高,生怕人看不见他得意。
就是见不得他得意。
栖乐搭在他臂间的手,猛然捏紧,掐皱了他的衣裳,应该还有看不见的乌青。
越钦面上的笑僵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下手这么狠,看来确实要跟岳父岳母好好说说。”
“你没机会了,我早就将爹娘迁回故乡了。”栖乐提醒道。
越钦没有沉思,直接道:“故乡啊,改日我陪你回月临也不费事。”
栖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谁要带你回月临?”
因栖乐是孤女,故而婚礼的环节精简了不少,说起来多少有些薄待。
越钦接上话:“新婚之后,新妇自然要带新夫回娘家,你不带我去,难不成留着机会给他人。”
生怕他又扯出什么前尘往事,栖乐回得有些口不择言:“说起来,你也没带我见公公婆婆,我们不相上下。”
话出口,跟她的本意截然相反。
果不其然,越钦“啧”了一声,唇畔挽花:“原来某人是拐着弯想见公婆敬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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