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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夫人看出她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恼怒,知道她孤女一个,无人撑腰,只能打落牙齿向肚中咽。

又见她虽身形狼狈,却难掩姿色,眉似烟柳,眼若春杏,端的玉莹尘清,脱俗出尘。暗道:怪不得五郎惦记着她,这般容貌进宫做妃子都使得!

经过曹大夫人的斡旋,事情已经平息下来。看林丹楹实在可怜,她便吩咐道:“宝帘,银钩,你们两个快快带林娘子去更衣,瞧这浑身湿漉漉的,怎的不换了衣裳?若林娘子有个好歹,你们两个也别想好过!”

银钩连忙窜进来扶着林丹楹,宝帘动作慢了一拍,跟在两人身后。

“二夫人也忒不讲理了,只顾着五郎好坏。娘子冻得脸都白了,她跟没看见似的。”出了门没多久,银钩便忍不住抱怨。

林丹楹拿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她低着头,眼里的情绪不明,只训斥道:“不可在背后说长辈是非。”

银钩便闭口不言,咬着嘴唇默默为自家娘子难过。

待换过衣衫,林丹楹才安生的坐下来喘口气。

她瞧银钩一直绷着小脸,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心里软了些:“你去找寺里的小沙弥要些姜汤来吧,也能驱驱寒。”

银钩知道曹大夫人不把她家娘子放在心上,不知道什么时辰才能请医师过来,她家娘子也只能自己想法子驱寒了。

一想到这里,银钩就觉得委屈,哽咽着应下,交待了宝帘照顾林丹楹后,便出去了。

宝帘看着有些心神不宁的,银钩离开的时候,她的呼吸都微不可闻的急促了一些。

林丹楹却全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镜中人美则美矣,韵犹未也,总感觉哪里欠缺那么一点儿东西。

冷不丁的,林丹楹发问道:“宝帘,你瞧瞧,曹明洲的话有人信吗?”

伴随着这句话,林丹楹给人的感觉忽然就变了,她目光如炬,锐利而明亮,盯着铜镜中宝帘的脸。

宝帘通过铜镜反射看到了这犀利的目光,像被针扎了一般,痛得她忍不住捂着眼睛流泪。

林丹楹又轻笑一声:“宝帘,你说我是谁?”

宝帘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她以头抢地,身子抖若筛糠:“娘子,您是林娘子,是华原县林县令的独女,更是曹老夫人嫡亲的外孙女。”

林丹楹这才满意的点头,她垂下眼眸,伸手去摸脖颈上一圈青紫掐痕。亏得她今日穿的衣衫领口高,所以大夫人她们并没有看到。

这样可怖的痕迹,足以说明动手的人下了十足的力气,真正的林丹楹,那样一个柔弱小娘子,又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境活下来呢?

这可怜的小娘子,父母俱亡,留下她一个孤零零的投奔外祖母。本以为有了安身之所,没想到被曹五郎惦记上。平日里三番五次骚扰,这次出来上香,他更是狗胆包天,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而她拼命反抗的结果便是被曹五郎掐死,扔在水潭里假装溺毙。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让一抹来自十年前的孤魂借体重生。

换了个芯子的林丹楹暗中思忖:这就是佛家所说的缘吧,我既用了你的身子,你便是对我有再造大恩,那我就先报你的仇!

想明白了这些,林丹楹心神回转,凝神再看铜镜,镜中人霎时变得生动起来。她的目光如寒冰般凌冽,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和往日的神态大不一样了。

宝帘伏在地上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始终不敢抬头,脑海中却不停的闪现她找到林娘子时的场景:

清透无波的潭水上飘个花瓣般轻盈的小娘子,仰着青白的脸,周身没有一点生气。

待宝帘大哭着喊人救命的时候,林丹楹忽然睁开眼睛,又活了过来。

本该是喜极而泣的事情,宝帘却忘不了林丹楹醒来后看她的第一眼,仿佛恶鬼临世,满腔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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