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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无用,令公子徒增烦忧。”吃过东西,上弦精神微微好了些,自知失礼,挣扎着想坐起来,又被公子按了回去。

“给我老实躺着,不许动。”宣盛说着,牵过上弦的手,掀起他的衣袖。上弦手一缩,却没挣得开,只是吃痛地轻轻一呻吟。刚医者把脉的时候她就看到他小臂和手腕上的勒痕,周围净是擦伤和淤青。宣盛深呼一口气,手一松,上弦便收回手,身子往后一缩又靠着墙坐了起来。

“你怕我?”宣盛冷笑着问,“恨寡人把你逼成这个样子?”

上弦摇了摇头,低声道:“臣不敢。本就是臣的错,不敢怪罪公子。”

“少来这种低三下四的模样,寡人还不知道你?看着乖巧,其实最胆大妄为。”宣盛冷声道,“你既是来请罪的,那你说说,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一是伤及无辜,让使团众人受害;二是陷害储君,掀起波澜;三是知情不报,身为家臣却对公子有所隐瞒。”上弦低头道,“臣自知罪孽深重,本该任凭公子处置,得以苟活,是公子宽宏大量。”

“你倒是明白得很,是知错犯错。”宣盛数落道,“你很聪明,寡人给你权力,是叫你富强国家,而不是挑起纷争。今日你能鼓动胡狄叛贼灭掉使团,明日便能在这天下掀起腥风血雨。就算是盛君的命令,你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如何下得了那种指令?”

“……臣让公子失望了。”

“赵放替你求情,是把你当做忠厚之人,你说说你到底值不值得他替你奔走?”宣盛叹了口气道,“寡人何止是失望?你真叫寡人寒心。你说自己是寡人的家臣,又如何与父君合计着欺瞒寡人?”

“……”上弦垂着眼不语。宣盛最讨厌他这种分明有话却不肯说的样子,却毫无办法,只能锤着席发泄怒气。

“父君的意思寡人已经知晓了。若不是父君来求情,你打算一辈子在狱中耗着吗?”宣盛又问道,“在你们看来,寡人就是个冲动易怒、是非不分、不知轻重、滥杀无辜的人吗?寡人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会派兵去找齐人算账吗?”

“臣怕公子接受不了……”上弦绞着手,说话没有半分底气,“小公子可能早已夭折”,他没有说出后半句,也不敢看宣盛的眼睛。

“那你这个样子,寡人就接受得了了?”宣盛反问,“横竖是要大动肝火,寡人宁愿是听你亲口说世儿早就死了。”

上弦一个激灵,胸口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来。宣盛看他捂着胸口,怕他又犯病,又长舒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姑且冷静下来。

“寡人希望你不要成为乱世奸佞,别走错路了。”良久,宣盛缓缓说道,“罚你回去把?论语?抄上一遍。你不是会好多文字吗?每种抄一遍,抄完拿给我看,抄不完不许论政。”

“……谢公子宽恕。”上弦没有半句反驳,“那臣先退下抄书了……”

“还有,病不好不许动笔,我会叫人看着你。”

上弦没有说话,行了个礼,就要起身离开。宣盛看他脚步不稳,叹了口气,把衾被一甩罩在他头上。

“公子!——”

宣盛把上弦裹在被子里,只露了半张脸在外,然后扛在肩上走出门去。小家伙挣扎了几下,被宣盛死死按住,就是挣脱不开。

“这个样子出去,又见了风,什么时候能好?”宣盛说道,丝毫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

“成何……体统……”上弦又羞又恼,只能隔着被子不痛不痒地在宣盛肩头捶了两下。宣盛倒是不理会,在她看来,上弦这种反应,可比说什么是什么的逆来顺受的样子鲜活多了。

一出门,上弦便一动不动,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卷铺盖。她知他是不想引人注意,虽说这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她把上弦送回住处,看着他早早睡下,跟童子交代了些事项才离开。宣盛看到那童子低着头,嘴都快咧到了耳根,也不知道他到底莫名其妙地在开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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