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弯月剑光掠出。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却无人反应过来,只看那冷冽剑光一斩数十丈,横掠公堂,斩断楼宇,随后一声轰鸣,半个屋顶斜了下来!
烟尘抖落,所有人止不住惊呼。
“哐当——”
乱局当中,刻有“明镜高悬”四字的牌匾被一分为二,砸落在地。
同样被一分为二的还有池县令。
他脸上还挂着震惊,肉身已经从腰腹开始断裂。
一条手臂也被斩成两段,此刻整个人跌落下来,内脏血水滚落一地,元气尽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难以动弹,最终眼里失去生机。
死亡的气息,弥漫全场。
所有人都感受到彻骨的寒冷,满脸惊愕,仿佛连灵魂也被冻结。
江隗也呼吸一滞,不免惊骇。
这一剑太可怕。
光是看上一眼便仿佛会被刺瞎双目。
但见一人站在公堂中央,长发落肩,一身漆黑长袍,他面上扣着一张白骨面具,恍若修罗妖魔,左手执一口环绕血光的长剑,右臂却猩红如血,其内仿佛有无限血液涌动。
李怜呆呆看着前方,眼中却没有一丝惧怕,紧紧抓住江隗的手,口中呢喃:“爹爹……”
江隗恍惚听到女孩的声音,这才猛然惊醒,瞬间明白一切,马上凝视前方,心底痛快大过畏惧,像是吐出一口积压许久的浊气。
问罪?
那就让他自己来说吧。
此刻。
每个人都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声惊呼,百姓四散而逃,两侧的捕手目睹池兴安惨死,哪敢停留,逃命一般冲出县廨。
公堂不复,唯剩冰冷的怒火。
司马洋早在看到那身影汇聚的瞬间,便惊得跌坐下来,当下更加确认没有认错,颤声道:“李清川?原来你还没死,太好了,我……”
“唰——”
一道漆黑的剑影斩断了司马洋的声音。
司马洋神情立变,双手护在胸前,元气仿佛星星点点,凝聚成褐色气盾。
然而气盾丝毫不能挡住剑影,豆腐般分裂。
一剑凌厉,斩断司马洋的右半截肉身,整条手臂连带肩膀飞了出去,血液喷洒。
司马洋捂住断臂,满脸染血,惨叫起来。
“时至今日,为何不肯放过我?”
李清川忽然出现在司马洋身后,声音冷冽,如同索命的恶鬼。
“误会,这都是误会……”
司马洋被吓得忘了疼痛,声音透着恐惧。
李清川不再言语,血红涌动的右臂扩大数倍,又狠狠砸落,正中司马洋的上半身,使其完全被砸入地底,肉身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砸碎成了血水。
李清川目光一扫,似在确认二人有没有死透。
“等……”
江隗看到李清川想下杀手,本想阻止,谁料声音没有李清川的动作快,尚未开口司马洋便一命呜呼,只怕难以凑成全尸。
他暗自咋舌,看得触目惊心。
忽然前方看了过来,目光尤为凌厉。
“前辈。”
江隗内心发寒,下意识一拜。
他看到李清川一袭黑衣,原本缺失的右臂也重新凝聚,就连面上都扣着张白骨面具,形似恶鬼,这与此前恍惚看见的李清川有很大不同。
他心绪波动之际,却感觉前方的目光温和许多。
再抬头,李清川无声地出现在面前,不知何时,目光已然看向一边的女孩。
“爹爹……”
李怜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李清川眼底闪过一丝悲哀,突然伸手一点,后者顿时脚下一顿,栽倒下来。
“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江隗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女孩,这才发现女孩是晕了过去,他心中有万千困惑,刚想发问,谁料李清川忽然摇头。
“走。”
李清川吐出一个字,身影便消弭在风中。
江隗眉头微皱,不得不先扶起女孩,他本想尽速踏出公堂,无意间看见孤立中央的酒坛,顿时想起那满怀善意的妇人,终究于心不忍。
他一手抱起酒坛,一手搀扶女孩,勉力离开。
“轰隆隆——”
或许是承担不起下方的战斗,正在江隗走出公堂没多远的时候,原本已经被斩断的屋顶彻底倒塌,声音弥漫,震出无限灰尘。
江隗不禁回首凝望。
一座威武的公廨已然化为废墟,寻不到一丝原本的痕迹,他想起此前的那一剑,只觉无比讽刺。
龙山县的百姓们似乎忘了。
剑可斩妖魔的李清川,如若剑刃向内,亦可斩断大部分人脆弱的躯干。
直到他楼塌了,方才如梦初醒。
他摇了摇头,搀扶着李怜返回骨灰堂。
一路上没有看到半个身影,所有乡里闭门不出,那些捕手也不知躲去了什么地方,直到看见江隗关上骨灰堂的大门,一些身影才小心翼翼从各个阴冷巷子钻了出来,面露迟疑。
“你们看到了么?这小子胆大包天,居然敢杀两位县令,若是抓到他,肯定是大功一件!”
“你不要命了?等上官来吧!”
“……”
江隗听不见外界的议论,放下酒坛,默默将女孩置于床榻,这才有休息的机会,连连喘息,他身子骨太弱,这点运动都累得够呛。
他却不敢放松,面上满是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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