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走来一位拄棍的老头儿,围观我的动物们都叫他狐狸爷爷。狐狸爷爷来到我面前,细细看了看我,对动物们说:“不错!他就是咱们的老仇人,‘胡一枪’的大儿子,人送外号‘不走空的野鸡腿子’。我说的‘胡一枪’,就是那个穷得无衣,背着个火盆,被我们按倒在雪地冻死的那个人。父子两代都是坑害山中生灵的大恶人,不得好死,完全是自招。如今山中的生灵早已为数不多,眼看就要灭绝,国家一再提倡保护我们,不许进山打猎。还是三令五申地说:当下早已不适合狩猎度日,最应该过的是农耕和工业制造业。整个村庄,甚至整个地区,也只有你们胡家,还干着猎杀生灵的凶事,也只有这‘野鸡溜子’有着高人一等的捕猎能耐。你是打鱼摸虾,耽误庄稼,不是过正经日子的人。还是那句话,你如此地不得好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是自作自受!”
狐狸爷爷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接着对我说:“不过,你对同类的人,还是很有善心和爱心的。你能用所学的医术,无偿地给穷苦的百姓义务治病,也是个难得的善良人。可是你在我们身上的罪孽太深重了,属于这座山里的火狐狸和獾,经你的手已经灭绝了。你给大家治病,不收钱地行的那点儿善,根本不够赎你的这个罪。上天要惩罚你四次为人,每次都安排你贫苦遭罪地不得好死,当然是要你不得完寿,好以儆效尤。好在,老天肯念在你治病救人,念在你行善所积攒下的功德上,还是对你网开一面。命令冥界,把应该惩罚你的四次横死,可以一次性地明确地摆在你跟前,由你选择。要是你有悔改之心,上天允许你在这一世的一天之内,把惩罚你的四次死法,全部死过一遍。也就是说,允许你在这一世,把四次惨死,全部饱尝个遍。你要是觉得这样接连死去四次的短痛比长痛好,上天就满足你这个愿望。那样,你就可以去冥界修行改造,等修行改造得能拥有合格的灵魂后,你就可以去投胎转世了。”
我听后,恳求对我实施一日之内死去四次的惩罚。所谓“没有断首心,难成自了汉。”眼见活不成了,就恒下心来求死好了。要求说:“怎么也要一死,那就把这四样的横死法,一次地都惩罚在我身上好了。无论多么的难以承受,我都无条件地接受。”
狐狸爷爷说:“这也就是说,你今天晚上不仅能体会和饱受被枪打入全身,流干血而死的滋味儿,也会得到肚子无食慢慢饿死的折磨,还会承受衣服单薄加上冰天雪地,被刺骨剥心般地冻死的凄苦。还有一样是吊死,让你经受那万般难受的挣扎。可是,你现在站立都费劲了,恐怕上吊这一死,是不能实现了。如果你不能自行了断地吊死,我们都是鬼魂,可没力气帮你吊死。那样,你只好去到来世做个百事不顺、贫病交加、受尽冤屈的偷猎人,被逼无奈后,你再去吊死好了。你要是一次四样都死过,来世为人就会死得其所,得以好活,会幸福快乐一辈子。你就是答应了三样死法,也就很有魄力了。”
我无比悔恨地说:“我不要再做啥偷猎杀生和残害生灵的猎人了。我接受老天对我的四种死亡的惩罚。来吧!我无条件地全部接受,挖心掏肝也认了。”
狐狸爷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要反悔呦!再说,你就是反悔也无济于事喽。”然后,命令那些端着枪的各种动物们说:“依次地开枪打他。”
让我没想到的是,狐狸爷爷的话音刚落,所有被我用猎枪打死的动物都站立成正常男人一样高,连那贴地跑的兔子和枝头落的山雀也有我高了。它们是纷纷端起了枪,逐一向我举枪射击。
顷刻间,在个茫茫山林里,我一下子变成了亡命天涯的各类动物。我先是化身跑得最快的狍子,但我逃不脱隐藏在暗处的猎枪,还是被打中胸膛,或是被打中脑袋,翻滚了不知多少圈儿,是流血而死。接下来着,我不是成了被枪打得一蹦多高而死的兔子,就是被打得羽毛乱飞的山鸡,或是脑袋炸碎的獾子。当我成了狐狸、山狸和野猫时,心想无法逃脱时,一再哀求速死地主动迎向枪口,可它们偏要把枪沙打进我的耳朵或是嘴巴里,为的是我的毛皮没有伤口。那正是我枪杀它们的方法呀!我被它们林林种种枪杀的死法,尝尽了苦头,真是要多悲惨,就有多悲惨,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啊!
也就是说,动物们生前被我打中了啥地方,我就被它们不偏不倚地打中啥地方。它们是怎么痛苦死的,就叫我怎么痛苦地去死。死亡的过程和被折磨的时间,也大大不同,极其难以忍受。
我这只困兽,在茫茫的山林和野地间,无望地逃窜着,拼命地挣扎着,被猎枪无情地不断地射杀着。我更是一次次无望地哀鸣着,伤痛着,渴望求活。我是足足被它们打了好一大阵子,才乱抖乱颤地折腾挣扎着,彻底地死去。
灵魂刚到冥界,就见一个判官对我恶狠狠地说:“你这样轻易地就来了?根本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生灵,真是太便宜你了。给我滚回去,去死第二次。”说着,飞起一脚,就把我踹回到了那冰冷的树下。
我睁眼一看,仍是万般绝望又无助地依靠在树上,那群向我开枪的动物们不见了,想必是它们的仇得以报完了,投胎去了。
但狐狸爷爷周围,还有一群动物,仍然怒目生火地看着我。一个猫脸模样的人,对狐狸爷爷说:“他转活过来了。我们对他实施第二个死法吧!”
狐狸爷爷点头说:“好啊。这次是饿死他。”
于是,我就开始觉得非常的饿,饿的程度一会儿比一会儿加深,逐渐地觉得是头昏眼花,肚子里是抓心挠肝地难受。我极其渴望有一点事物到口,大口地抓起地上的雪就吃,并祈求人形动物脸的鬼魂可怜我一下,哪怕给口水喝也成。得到的却是冷漠和无视,甚至是踢掉我手上的雪,连冰冷的雪也不让我吃。
在我被饿得奄奄一息中,我清楚地看到被我囚困饿死的野猫、山狸、狐狸和黄鼠狼。在它们即将死去时,突然间,都凶恶地向我扑来,无情地啃食我身上的肉,我是疼痛难忍,哀求道:“一口咬断我的喉咙,让我痛快地去死吧!不要这样零碎地一点一点地啃咬我。”
它们边啃咬我,边得意地说:“没那么便宜!你何曾让我们痛快地去死?”
我就深知,我的罪孽深重,想速速求死都不能,直到被它们啃得剩下了一架白骨,我才死去。
一到阴间,本想蒙混过关,想偷偷地进入冥界。却不料被饿鬼道的判官一眼识破,当胸就是一脚,又给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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