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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住了阮根长,几个人又说了会儿伤员养病的事。伍先生见事情安排妥当,便说他明天要回一趟老家,参加堂侄女的婚礼。为避免老朋友误会,他笑道:“我堂兄没有生育,这个侄女还是幼小时收养的,视作掌上明珠呢,我这做叔叔的不能马虎呀”

说得也是,领养的孩子更要善待,何况是女孩,这才是德。

第六天,丰学堂和阮家旺见两个病人能扶着下地了,便逼着三人一起回到红石矶。

战斗结束后的第四天,丰铭诗满面红光的解除了禁闭。这天集合早操,指导员站在队伍前面说:

“接营部命令,八排排长升任副连长,副排长和三个班长调回原职。丰彰祥接任八排排长,阮根长任副排长。丰铭诗任一班班长,暂代排长职务。郑茂春任二班班长、丰铭章任三班班长。吴子仁任一班副班长。”

话音未落,下面齐喊一声便哗的鼓起掌来。连长正要接着讲话,却被丰铭诗站出来打断了说:

“报告连长指导员,我有个请求”

“讲”连长说。

“八排能不能就叫红石矶排?”

“胡闹!你当是游击队吗?”

“兄弟部队有‘猛虎连’、‘尖刀排’什么的,叫起来特响亮”

“那是集体立了大功”指导员解释道。

“我们不也立了功嘛”

“关了禁闭,还叫立功?”连长气得笑骂。

“都让我们升官了,还不叫立功啊?”丰铭诗嘀咕着,又大声说:“既然不能改名,加个旗帜总可以吧?”

“你小子还不学乖,小心我撤了你!”连长瞪眼道。

“报告连长,我们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不为当官,只为抗日”丰铭诗喊道。

“你...加个旗帜就好抗日了?”

“鳌鱼能翻江倒海,鳌鱼旗看着提气”

“嚯,像大清朝的龙旗?”连长气得又笑起来。

“我们不要龙旗,只要鳌鱼旗”丰铭诗说着就向身后喊:“大家说是不是?”

“是,我们就要鳌鱼旗!”八排的齐声叫起来。

“说得轻巧。即使连部营部同意,也还要支队批准呢”指导员说。

当天晚上,独立营接到命令,全体向北转移了。

大落蓑抱着日本人大腿,当年的过街鼠眨眼成了下山虎,人见人躲,鬼见鬼藏,威风得不得了。他以前不是君子,现在更加恶人了,凡曾经得罪过他的,或大或小的都有过麻烦。当然了,他最想报复打击的还是丰彰文。丰彰文当年带人将他赶出红石矶,现在又处处和他作对,但凡他要抓人了,丰彰文就到日本人那里求情做保,弄得他经常灰头土脸。他明白得很,不把丰彰文干倒,他杨大旺就不能随心所欲,不能真正扬眉吐气。可是,丰彰文是商会会长啊,日本人虽是利用他,但多少还会给点脸面做做样子。大落蓑杨大旺很是愤懑,之前的老桥本经常帮丰彰文说话,那是因他们有老交情在,可是现在的龟田和山本怎么还给他几分面子呢?他妈的小鬼子太奸猾了,心里本来防着恼着丰彰文,却又老是依着丰彰文,这不是让他这样真心投靠的寒心嘛!不过他也明白,皇军要利用丰彰文这杆大旗,除非抓到应该坐牢杀头的罪名,否则就拿丰彰文没办法。他还明白,丰彰文之所以在皇军面前说得上话,就是因为有利用价值,如果他杨大旺比丰彰文的价值还大,那就能反过来压丰彰文一头了。怎样才能更有价值?当今要务,不就是帮日本人做好“维持”,多抓抗日分子嘛。想通了这一点,大落蓑除了暗里死死盯住丰彰文一家,“维持”起来就更加忠心卖力了。

丰彰祥等三人悄悄回到红石矶后,因为战伤未好担心被识破,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邻居都不知道。丰铭义原本住在丰彰祥家,但是九老爹认为两个孽障在一起容易出事,便让回家的丰彰德在夜里接了过去。大小伙子长时间躲着哪里受得住,尤其身体无恙的阮根长更加难受,忍了十多天就再也憋不住,便夜里喊了丰铭义一起暗会丰彰祥。几个人聊到五更天,哪知在丰彰祥送俩人出门时,却被路过的熟人看见了。这人虽没坏心,却不知好歹,竟然传了出去。这事很快被大落蓑知晓,山本就派人把丰彰祥和阮根长绑了过去。

丰家九老爹的孙子和阮族长的儿子被鬼子抓了,肯定是有塌天大事,否则日本人不会不买两大家的面子。徐涵茵眼泪汪汪,彰祥祖母和母亲哭得死去活来,阮家旺夫人也是吓得休克了。丰学堂将拐杖戳得咚咚响,见丰彰文匆匆进来,便问两个讨债的怎么样了,山本怎么说了。丰彰文垂头丧气的说:

“山本硬讲他们是新四军,别讲放他们了,就是见见都不让”

“你没讲他们是出去玩,出去找生意?”

“讲了,狗畜生不听呀,还威胁我呢。九爹,我看还是赶紧花钱托保吧,找龟田,或是去安庆找桥本”

“日本人如果认定了他们是抗日分子,那就不是钱的事。你以为桥本真顾交情?山本恶,他比山本更恶!”丰学堂无奈道:“一边是不听话的孽障,一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至于能不能保小命,那就看他们造化了。但愿他们找不到实在证据。就是涵茵这孩子...我看着心疼啊,唉!”

“彰祥也是...结婚才多长时间呀,就不管不顾的,嗨!”

“我早骂过他。现在讲这些也钮用了,你还是去我柜上拿钱打点吧,尽力让他两个少受点罪。”

彰文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你柜上我柜上,哪个钱都一样,先用着。您老也嫑太急,急也钮用不是?”

“嗯,好。这事全靠你操心了”

丰铭义在丰彰德家阁楼上,说是养伤,其实比坐牢还难受。一开始只想着八排的人和事,想着快点返回部队,时间一长又想到秀绮,想着她出嫁的事。他记得她出嫁的日子,奈何阁楼上没有黄历,又因他心里有鬼,也不好意思向十四婶打听。虽然数着指头算,哪知还是错过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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