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过了沙地,走到了村口。几只狗和几只鸡来和他们告别。青色的石子,红色的砖头和河滩上圆滑的鹅卵石被他们拿来垫脚,他们的路走得不易,不过沿途的风景还是挺美的。
他们一直行走,一直行走,直到四肢像云朵一样瘫软。他们遇见了第一座城镇——约克镇。他们曾经来过这,记得约克镇一点儿也不繁华,整座小镇都是灰蒙蒙的,等待雨水的酸洗。这里的老树和老人陆陆续续死去,青年人离开,只有少数人出没,这里很冷清。他们在入城的田间路上,碰见了一个男孩。
男孩很瘦小,四肢如火柴棒,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好像一个人套上了流浪狗的皮囊。但他有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苍狗远远地看见那个男孩,对修斯说:“那个男孩好像是个灵体。”
修斯为灵体之间奇怪的磁场感到神奇,他说:“那么小的孩子竟然是个灵体。”他们走近了,那孩子的眼睛就自动吸附在苍狗身上。
苍狗问:“喂,小孩,你是怎么变成灵体的?”
孩子的眼里明显生出疑惑:“灵体是什么?”
苍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突然,孩子的眼睛闪过幽蓝色,身上燃起火苗。他慌张地想扑灭火苗,火势却更加猛烈。灼烧的痛苦使他惨叫起来。
修斯被吓坏了。他身边的苍狗眼睛里也放出蓝色。寒冰从小孩的脚下开始凝结,短短几秒,把他冻成了冰雕,却也扑灭了火焰。
苍狗收了力量,寒冰顿时碎裂,小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应该变成灵体不久,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苍狗说,他忽然嘲弄般地笑了一下,“不对,灵体本来就难以控制自己,他们比普通人更容易毁灭。“
修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一下灵体的知识,不是现在。他们该拿这个小孩怎么办呢?
太阳快下山了。他们准备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一夜,等那个孩子醒了再出发。修斯靠在树上,半寐半醒之间,他想到了苍兰。两天前,他还在过平凡而幸福的工作。而现在,他已经开始冒险了。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什么灵体,什么超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超级梦想家会幻想这类事,即便大部分人都活得很艰难。但现实如此,修斯只能尽快让自己接受了。
在这个晚上,在后面几天所有星星稀疏的晚上,修斯没有立刻睡倒的晚上,苍狗都会给修斯恶补关于灵体的知识。
这些知识十分抽象,比神女放的屁还抽象。
简单归纳一下就是:这个世界是由【灵】这种物质构成的。它是生命之源。世界分为【真界】和【虚界】。【真界】是我们肉眼可见的世界,充斥着大量【自由灵】;【虚界】肉眼不可见,充斥着大量【拘束灵】,这些【拘束灵】组成了生命的灵魂。【灵体】是能够与【自由灵】共鸣的一类人。他们能够借用【自由灵】,施展各式各样的能力。不过,在频繁地与【自由灵】共鸣的过程中,他们的灵魂会变得不稳,有坍塌的风险,这样的情况称为【堕】。
说到这里的时候,修斯担心地看了苍狗一眼。苍狗撇了撇嘴,说:“我当然不会,我已经能够熟练控制灵了。”修斯并没有放心。
让我们回到他们初见小男孩的那个晚上。小男孩是在凌晨醒的,苍告诉了他关于灵的事。小男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将手掌紧握。小男孩说,他要回家了。妈妈和妹妹都在等着他。向他们道了谢,他留给苍狗和修斯的最后一个表情是苦笑。黎明时分,他离开了他们。
他们隐隐感觉不妥,就这样让一个随时会自焚的小男孩离开,可是没什么办法。幸好这时候的修斯失去了记忆,不然他肯定会为放走一个“野生的”灵体而追悔莫及的!
又是两个人,四条腿,不停地走。上午他们到了约克镇。苍狗用心感应,修斯在一旁干等着,等急了就用鼻子狂嗅,好像他能跟着气味找到苍兰。
一阵风刺溜溜吹过来,沙子落尽之后修斯看见了一辆巴洛克风格的奢华马车,车门鎏金,正往城里去。
他看见车上坐的是位大胡子老爷。
这时候,苍悄悄地说:“我感应到了,姐姐在那辆马车上。”
修斯想去追,但他们怎么跑得过马车。眼见马屁股越来越远,修斯凑近一个避让的路人问:“你好先生,你知道那是谁的马车吗?”
长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小声地说:“你们,小心点!那是…奥斯曼男爵的车。”
“我们刚刚进城。”修斯解释了一下。
“那你们记着,碰到奥斯曼男爵可要躲着走。”男人竟然在发抖。
“为什么?”苍狗问。
男人像个骆驼一样咀嚼出憎恶的话,“奥斯曼男爵他是恶魔,恶魔!他霸占我们的土地,妻子和孩子!”
“可怜的孩子们啊!我不能说了,我不能说了…”男人推开他们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兰姐!修斯看了看苍狗,果然他苍白的脸气得发黑。他们这时候没有细想,心里只有苍兰。
他们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奥斯曼男爵城里别墅的位置。他们搭了个牛车。他们这位热情的农夫,来自北方的田野,他来约克镇买最爱的苹果酒。一路上他显得十分高兴。显然,心里有事的修斯和苍狗辜负了这份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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