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桃花烂漫。
自魂帝离开许家村后,许逸尘每日依旧苦练剑法。一者这少年聪颖伶俐,加上舜帝曾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是故每日精进,一招一式已相当有把式。
话说自许氏先祖许由至今,世代子孙闲吟垄上,不谙刀弓,所以家中并无像样兵器供其操持。许逸尘于是折了一根桃树枝,削为一把桃木剑,每日持此剑苦练不辍。就在许逸尘庭中舞剑时,隔着灼灼桃花和翠竹,一张俏脸正在远处悄悄偷看。
只见这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鹅蛋脸,柳叶眉,一头乌发轻轻披在肩后,粉腮上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此刻在明媚的阳光下浅笑嫣然。原来这女子也姓白,小名如玉,本是许云母亲白氏娘家那边的远房亲戚,按照辈分应该喊许逸尘一声表哥,自幼丧父便和母亲虞氏从大泽乡搬至许家村,家住村尾码头附近,算得上许逸尘的半个邻居。
但见舞剑这位少年,国字脸儿,剑眉星目,面如朗月,身如静松,此刻聚精会神练剑,不顾庭中纷纷飘落的桃花,更是没有察觉一旁满脸娇羞的如玉。如此这般,到晌午时分,如玉都如痴如醉远远观望,却不敢上前搭话。
直到一声大骂“玉儿,你这死丫头,还不赶紧滚回来吃饭?”打破了眼前的宁静,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如玉的母亲虞满一脸怒气地冲到女儿身边,恨不得连拉带拽将其拉走。如玉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准备离去之时,许逸尘收剑在手,转过身来,这才发现一脸窘迫的如玉,隔着花丛朝着这位远房表妹淡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阳光下,许逸尘嘴角微扬,两道眉峰在光影中显得更加英气飒爽,仅仅是这淡然一笑,少女心中此刻已如万只小鹿碰撞,狂跳不止,脸上已是滚烫滚烫了。
直到自家饭桌上,正和母亲吃着饭的如玉,满脑海都是表哥许逸尘刚才阳光下舞剑的身影,还有转身时那微微一笑的模样,不禁自顾自的痴笑了起来,竟像得了癔症一般,直至满脸绯红。白玉的母亲虞满自然深知女儿迷恋侄子许逸尘,心中却因此老大不高兴。原来这虞满,家中共三姐妹,自己排老三。出生时,父母深恨三胎皆无男丁,故取名为虞满,意为至此已满,不再生育。
话说这虞满年轻时,也和现在的如玉一样美艳可人,直到丈夫病逝后,哀伤欲绝,又自暴自弃暴饮暴食,落得现今浑身病痛,身形臃肿。想当年整个大泽乡一带无数少年见之倾心,追求者络绎不绝。可虞满最后没有选择那些富家子弟或者倜傥公子哥儿,却将自己委身于白义——那个瘦瘦高高、安安静静的男人。用她自己的话说是“白义身上有书卷气,即使出身卑微,和他在一起莫名觉得轻松而又快乐。”即便现在,如玉闺房隔壁的空房里,依旧满满堆着整屋子的书简,一册册整整齐齐卷放着,密密麻麻堆成一座竹木山,在角落里独自蒙尘。
每当夜里,虞满必定会挑着油灯,打开房门,环顾这些曾经陪伴亡夫的竹简,摩挲简上的纹理,睹物如人,流下几滴伤心泪。试想自己早年丧夫,一把心酸一把泪,好不容易将女儿拉扯大,可现在女儿如玉却偏偏喜欢上这个家中同样失去顶梁男主的许逸尘,这叫做母亲的虞满如何甘心?
只见虞满气鼓鼓地扒了两口饭,把竹筷狠狠摔到桌子上骂道:“再和姓许那小子来往,老娘就打断你的腿!”对于母亲的责骂,如玉向来都是默默忍受,最多回一句“知道了”,声如蚊蚋,几不可闻。吃罢饭,虞满满嘴嘟哝着收拾餐具,只听见厨房里噼啪声不断,那是她生气时故意把竹碗木筷重重摔向砧板案头的声音,如玉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独自走进闺房,顺手推开南窗,如玉坐于床上,许逸尘阳光下的那张笑脸此刻依旧在脑海中萦绕不去。只见窗外花红柳绿,芳草碧连天,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时节,惠风和畅,万物复苏,少女幽幽心事,有谁堪听?正出神之际,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只见如玉从妆盒里取出个精致的小竹笼,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把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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