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凤气笑了:“徐老爷,偷袭就偷袭,你喊什么?生怕我不知道吗?”
徐纯才疼的说不出话来,哎呦呦叫起来,随后被追过来的巡卒按住,狠狠打了一个耳光,“老东西,你敢耍我!”
徐纯才没了脾气,心如死灰的看着自家的各间屋子不断被踹开,然后就是哄抢。
鱼贯而出的巡卒们两三人一组,或是抱着沉重的银疙瘩,或是合力抬着上锁的木箱,有甚者还将人家灶房里的锅碗瓢盆都给端出来了。
没多久,张士汲带着书吏赶来,这书吏乃是户房的文书,过来统计查抄所得。
又过一会儿,便有散乱的衙役赶着驴车停到徐府门前。
照眼下这个进度,天黑之前也不一定能抄干净,毕竟人手实在太少。
真可谓数钱数到手软,除了徐纯才,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巡卒、衙役肯定能拿到赏钱,书吏也能浑水摸鱼,张士汲不但补上了秋税的缺额,还能趁此将匪寇一举剿灭,剩下的银子,走走关系,充充政绩。
这其中最大受益者,显然就是这张知州了。
张士汲粗略扫了一眼在地上已经快垒成一座小山的各类物品,眼角一抽搐,压声道:“你事情倒是办的利落,徐纯才能这么听话老实?”
李昭凤道:“他若是不老实这就是造反的大罪,他若是老实一切都可慢慢商量,徐老爷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了,自然不是傻子。”
“造反?”张士汲惊讶道:“我何时说是造反了?造反那是要诛九族的!我只谋徐纯才一人,何时说要牵连这么多无辜了?”
“张大人。”李昭凤无奈道:“斩草要除根,你是不怕人家报复,你也为下面人考虑考虑啊。”
张士汲道:“若是卖身徐家三年之内的奴仆,愿意揭举徐纯才罪行的,给他们打几板子就算过了。”
李昭凤思量一阵,笑说:“张大人现在像是个好官了。”
张士汲怒视道:“我何时不是好官了?”
………
清点工作还真的一直做到了晚上,一个人的效率实在太低,张士汲又把礼、刑二房的吏员喊来。
整个徐家大院热火朝天,衙役点着火把,书吏拿着权衡,吏目提着数字。
到一更天时,大致清算出了徐家的余银。
吏目走到张士汲身前,缓缓开口道:“府尊,一共抄了二十个银冬瓜,共值约九千两;另外还有十七箱宝银,重量不一,但大致有三万四千余两;另还有金豆、金器、元宝金重十二斤。字画杂类难以估算价值了,田契身、契尚未统计。”
对于寻常百姓,这些财富是他们十辈子都攒不来的,而对于徐纯才,这点银子显然是不太够看。
张士汲有些失望,摇了摇头:“肯定不止这些,你们地都掘了?房梁上都搜过了?”
李昭凤道:“他应当是把大部家财都放在庄子里了,平时收租放贷,若是从城里出入,难免引人惦记。”
张士汲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徐纯才除了自家的粮号,另一大收支来源便是给那些为自己佃种的农户借粮,大明律规定私放钱债典当财务不得超过一月三分利,但发展到现在,显然已经没有什么约束力了。
给徐家耕种的佃农,每次借入一石,只能到手五—六斗,至于还粮的时候,那就要按十二斗—十三斗去换,若是不能一次性偿还清楚,以后的利滚利还有的受。
更夫在街道敲响铜锣,赫然是宵禁时间到了。
不过规矩本就是用来约束百姓,张士汲特许这些官差不受宵禁影响。
但李昭凤却是顶不住了,他这两日本就休息的少,与张士汲告退后,回到了家中。
漆黑一片,没有烛火,想来夏完淳是早早的睡了。
至于张宝,他将自己关在屋内,也没再哭,只是门前放着两碗米粥,完好无损,想来是一天没怎么吃饭。
李昭凤站在他的门前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敲响屋们,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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