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班级享受到的学习环境、教学资源都是学校里能给到最顶级的,所以也有很多成绩不够的学生被家长削尖了脑袋往里送。
他倒不是被父母送进来的,但确实占了这些关系户一点便宜——因为关系户的塞入,他在五班原本垫底的成绩变成了中下游。
老刘是一个典型的文人,傲气和傲骨都不缺乏,开学第一课,他的发言惊爆全场。
“课本你们自己看看就行,高三之前我只教你们《论语》、《诗经》和课本里的古文,高三再教你们应试技巧。先学道,再学术。”
南安一中是省重点高中,也是南安市最好的高中,学校把文理科两个尖子班托付给他,他却如此特立独行,引人议论。
但张彻毕业后没几年,老刘就评上了特级教师,教学水平得到了认可。
这并不是他让张彻发怵的地方,作为班主任,他独断专行的一面让人更加印象深刻。
“下面开始,请同学们打开《论语》。”
说着,老刘背身执笔,功底极深的板书瞬间完成了一行飘逸大字——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
思维还有些发散的张彻瞬间收束心神,看着黑板上的大字,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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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张彻果然被叫到了办公室。
“你今天上课不在状态,昨晚干什么了?”
刘黎小小啜饮一口保温杯的热茶,任学生站在面前,也不去看他。
“我身体有些不在状态,昨晚有点失眠。”
张彻知道自己的黑眼圈很明显,并没有如普通学生那样矢口否认、慌乱遮掩。
果然,刘黎抬起头来,炯炯有神的大眼瞪着他,这是他的惯用招数,在漫不经心抛出问题,等人回答后,便加以逼视,等对方心理防线崩溃。
张彻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逼视,反而感到有些怀念,当然,老成的灵魂也让他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上次月考你成绩如何,自己清楚,我今天讲课也讲到了,这样下去能行吗?”
眼看没探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刘黎舒展了下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态度依然很有压迫感。
“我会努力。”
张彻微微低头,从善如流。
敲打了两句,毕竟没从他身上找到破绽,老刘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让他回了教室。
临走前,张彻还厚着脸皮拿了一张几天前的月考成绩和排名表。
“张彻,语文121,数学113,英语79,地理76,历史81,政治82,班级排名49,年级排名103。”
任重道远啊……
叹了口气,他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振作精神,回到教室已经快上第四节课。
第四节课是地理,整堂课他的笔就没停过,各种笔记记了一大堆,大脑里新加入的知识和灵魂里铭刻的回忆呼应了一下,竟觉得慢慢变得从容。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这厮把早自习也算作了一堂课,所以并没有放学,上午还有第五节课。
相比上课时的安静,下课后,五班的休憩环境也就喧闹了打铃时那么一小会,同行上厕所的桌椅板凳移动声,同桌前后桌闲聊个两句,有人闭眼养神,有人趁这会刷了下题。
除去几个到教室外走廊站着聊天放松的,教室里很快又安静下来。
检验了下自己脑海里的课业知识,张彻深吸口气,前几节课也待在教室的他,这时终于忍不了走了出去。
于拙政做完一道阅读理解,看他出去,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嘢,我还以为你转性不出来了。”
袁鸿在走廊上已经站了会,看着他走出来,嘻笑道。
袁鸿就是所谓的关系户之一,刚跟张彻熟识时,颇为自豪地说过:“我进火箭班是我爸花了大力气的,他跟我说,你娃儿格老子的好生学,就算学不进去也要在班上多交朋友,以后毕业你同学都是你的资源。”
他父亲是山塘县邮储银行行长,曾经张彻听到这句话时还没什么感觉,此刻想来其父确实有为子女计长远。
只不过后世这货也进了山塘县邮储系统,相比于飘渺的同学资源,父辈资源的继承无疑是他更坚实的倚仗,倒也算基本国情了。
“透下气。”
张彻简单回了句,看着此时的袁鸿有些肥头大耳啤酒肚,和自己一样的身高,看上去却不像一个中学生,社会气息很浓。
后世这厮反而自律起来没那么胖了,张彻在脑海里将二者对上号。
五班是一个典型的女生班级,整个班上62名学子只有7个男生,再除去几个极刻苦不社交的,能聊上两句的也就寥寥几人。
女生数量多占比大,并非很多人以为的好事,反而口舌多是非多。这不因性别主体是高知识高素质的人群改变,只要群体里女生超过半数,氛围就会截然不同。
曾经的张彻对高中生涯印象很差,相比初中时在班上当孩子王、男女生里都吃得开,他在五班常常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于拙政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但毕竟认识这么久的死党,就算说不出来,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作为蜀地人,于拙政生得一幅北方身材,一米八二的身高一百五六的体重,在高中生里有些庞然大物的感觉,这样一个人却戴着方正金属眼镜,专注于学习书卷里,有种李逵穿儒袍的感觉。
张彻看着他笑了下,心想昨天喝酒时你可没说我不一样。
相比毕业后联系很少的袁鸿,于拙政是他的挚交之一,两人小学时就认识,高中分科后又到一个班级,感情才渐笃厚。
到后来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一直联络不断的高中情谊弥足珍贵,不过天南地北会面极少,昨晚那场聚会已是很多年难得的集会。
不过于拙政高中时很是闷骚,话不多但总能一语中的,艰苦学习之外,更在高三毕业时和班上一女生处上了对象,是死党几人里最早脱单的。
张彻高中时一直以为他和柳尧一样情窦未开,谈到青春话题时一般都不带这俩,听到消息后着实震惊了好久。
“哇哦。”
袁鸿的视线一直在走廊外楼下的操场,此时挑眉吹了声口哨。
张彻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操场上边的小卖部正走出一行女生,其中一个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乌黑长顺的柔发披肩,比起网图毫不逊色。
好像叫姜晚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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