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陈奶奶家那小子,真受完了三钉?”
被叫做二狗的庄稼汉子一顿,从嘴里拔出了棘刺都被磨没的木烟锅,“傻根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老子二狗。”
“嗨呀,这里不就你我吗,旁人都在陈奶奶家门口坐着呢,快说说,快说说”,傻根儿顺势抢过烟锅狠吸了一口。
二狗紧了紧衣服开口道:“昨天你去县里可是白白错过了,那漫天的灰雾一下子就起来了,我连手里的锄头都瞧不见,吓得我在田里是一动都不敢动,过了好半晌雾才散去。”
“对对对,昨天县里还起雾了呢,就是没那么浓。”
“雾散了后,我就猛地想起来小时候上公塾的时候听的,这不正是有人受完三钉后的福相吗,赶忙回家问我婆娘,才知道是陈奶奶家的小子。”
傻根儿望着天边探出头来的太阳开口道:“咱们郡有几十年没出过能受完三钉的人物了。”
“别说咱们郡,州里也十几年都没信儿了,咱们李家村是有福气的,我家那小子也在门口呢,让他多沾沾,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受个两钉。”
“好你个二狗子,把儿子留门口自己跑过来晒太阳,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你也好意思说我,你不也……”
“狜捱醒了,狜捱醒了!”突然传来的声音如炸雷般打断了两个汉子扯皮。
二人对视一眼,赶忙向门口跑去。
………………
李狜捱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全身都针扎般疼,特别是脑袋,直到天微亮才缓过来,“真疼啊,这个世界每个人受钉都会疼成这样吗?”李狜捱突然一愣,什么这个,旋即又摇摇头不去想它,只当是受钉的后遗症。
李狜捱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墙上挂着的脑袋,那脑袋大喊:“狜捱醒了,狜捱醒了!”
脑袋喊完就翻墙跳了进来,兴冲冲地跑到李狜捱跟前,“行啊狜捱,之前要死要活的不想受钉,结果竟然整整受完了三钉,我都给你骗过去了。”
“狜通,你一大早就趴在墙上了吗?”
“是啊,哎呀,先别说了,快出门去吧,奶奶快拦不住他们了。”李狜通拉着脑袋还不太清醒的李狜捱出了门,手掌上扎着的钢钉没伤到李狜捱分毫。
门外,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站在最前,不断安抚躁动的人群,直到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李狜捱望着那道背影只觉喉咙发堵,老人转过头来,两条自颧骨钻出搭在锁骨的银链随着动作而划出优美的弧度。
李狜捱的眼泪猛地冒了出来。
“多大的人了还哭,这么多乡亲就等你呢,快出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陈奶奶,狜捱想哭就让他哭吧,这说不定就是受完三钉的体现,哭一哭总比王庄村去年那个受完二钉就起来砍人的丫头强。”
“是啊,陈奶奶。”
“啊对对对。”
周围的人不断地附和着,陈奶奶也只好陪了几句,随后转身回了院内,留下李狜捱和李狜通在门外。
乡亲们不断地恭维着李狜捱,谁也没在乎初秋早上那几分寒意,远处似乎还有人不断地赶来。就这么把时间推到了将近午时。
“奇怪,我们村有这么多人吗?”李狜捱正疑惑着,但也不好意思把人赶走,只能继续埋在人群里,丝毫没留意李狜通在身后拉自己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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