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在!”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于齐少枫身后拱手应道。
“命人马原地待命,好生……看着他们,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扳鞍上马,却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眼灼华,心也跟着一疼,却不敢多想,忙拨转马头直奔皇宫而去。
“喜宝!喜宝!”
此时昊轩怀里的喜宝“呼”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秦昊轩只觉得肝胆欲裂,抱着他哑着嗓子连声唤道。
灼华忙收剑入鞘,飞身下马,直奔对面昊轩三人而去。三姑、敏毓一见不敢怠慢,也立即下马紧随其后。
围守的官兵顿时一阵骚乱,纷纷戒备,却不敢轻举妄动。小伍等人刀剑齐举,严阵以待。最终丁副指挥使想了想,抬手制止了己方的骚动,随太安郡主去了。
灼华几步来到昊轩身边,并不说话,伏身去给喜宝诊脉。可半晌,她慢慢抽回手去,缓缓抬眸抱歉地看向昊轩:
“已然箭穿心脉,回天乏术……”
话音未落,喜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喜宝!”
昊轩满眼悲戚,可却终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喜宝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如燃尽的烛火,缓缓熄了光亮。
昊轩闭上了眼睛。这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伙伴,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家人……
见昊轩如此难过,灼华却束手无策,只能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站在一旁的羽寒转头垂下眼帘。
……
齐贵妃的灵犀宫内,昊元穿着凉衫坐在竹榻上,一旁的小几上放着拌了菱角冰碗。他看着那凉碗出神,似全然忘记坐于对面太师椅上的齐少枫。
“皇上……”立在身边的齐贵妃轻摇罗扇,忍不住柔声提醒,“哥哥还等着皇命好去办差呢……”
似是被从一个悠长的梦中惊醒,昊元皱了皱眉,可抬眼见是少棠,脸色立时温和下来,“是朕想得出神了……”
转而又去看向少枫:“齐卿以为可不与那秦昊轩计较欺君之罪,只以龙吟剑换……他二人归去?”
“陛下,臣以为可行!先帝所留的龙吟剑,持者可代行天子之责,恩宠太过。如此也算一个契机,朝廷未费心力将剑收回,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于轩公子以及那“遗诏”拓本,倒不足为惧。臣私以为……这不过是些……因嫉生恨,祸起萧墙,兄弟反目的戏码罢了。于朝廷,倒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昊元又是一阵沉默。少枫忍不住有些着急,却又不能催促。他垂眸看着手边同样的一碗菱角冰碗,只觉得心火炽盛,于是顾不上许多,拿起来便舀了两口。
“华……太安郡主,她,果然说了‘回京救夫’四个字吗?”昊元忽然再次开口,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是。”齐少枫放下冰碗垂眸应道。
昊元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冲他摆摆手道:“随她去吧。”说罢便又转头发起呆来。
齐少枫不敢耽搁,垂着眼睛,起身行礼,便躬身退了出去。
灵犀宫的偏殿一下子静得出奇,似是被埋进了一堵水墙里,闷得人喘不上气来。
“皇上,”齐贵妃轻蹙娥眉,有些不喜这份安静,“冰碗快化了……”
“华妹妹,你还记得吗?”昊元望着那冰碗温和地笑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冰碗里的菱角。可曾祖母却每每都不许你多食,只说女孩子用多了寒凉之物不好。
“我为了哄你高兴便每次先命人在你的碗里少放几粒菱角,待你吃完了,再把我碗里的舀给你吃。如此一来,你既不会吃得太过,伤了身体,又每每十分高兴……”
昊元边说边拿起调羹仔细地将碗中的菱角全都舀了出来,就如当年一般,脸上挂着笑,缓缓抬手将那勺菱角送到灼华的嘴边……
“陛下忘了?”齐少棠的声音温柔如水,笑颜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臣妾怀了身孕,太医说要忌食生冷之物。”
昊元的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随即他干巴巴地笑了起来,慢慢地那笑声愈发响亮,最后真的变成了开怀大笑。连一旁的宫娥太监都不禁纷纷露出了笑容,只觉得皇上今儿真是高兴。
昊元一边笑一边摇头道:“是朕糊涂了!爱妃理应用些未冰过的鲜果才是。来人呀……”
宫女们立时陆续摆上了最时鲜的果子。昊元亲手剥了一粒葡萄递给了少棠。灵犀宫的偏殿内此时一派琴瑟相谐温馨和乐之相。
似乎皇帝从未曾陷入回忆无法自拔,不知经年何月。
似乎贵妃自始深受圣宠,从未听到过什么冰菱角的故事……
……
齐少枫带着皇上的口谕回到了南兴门。
灼华知道他会带回来的。齐党精刮细算,自会觉得这笔买卖只赚不亏。至于皇上……
他护不住她,他知道的,即使心有不甘。
她,利用了这份不甘。
龙吟剑被交到齐少枫手中。
昊轩瞪着齐少枫双目几乎滴血,心中却知此时不可冲动,无论如何只得作罢。于是强忍悲痛将喜宝的尸体搭在马上,随后扳鞍上马与其共乘一骑。
两拨人马各自列队,皆无话可说,更别提什么话别。
齐少枫坐在马上看着对面的灼华心中五味杂沉,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再见。如此一想竟有些神思恍惚,遂抱拳拱手欲说两句道别之词,却忽听灼华叫他,“齐少枫!”
“啊?”
只一愣神的功夫,少枫便见太安郡主猛然抬起手中小弩,银色的箭尖刹时离弦,闪着幽幽寒光,直奔齐少枫的胸口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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