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晴阁内自是养了一批龟公护院。锦兰姑娘房里刚闹腾起来,便有人去报信,随后呼啦啦冲进一群打手将那些逞凶之人团团围住。
可待众人看清来人后,却皆立刻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动。原来那行凶之人正是西北都指挥使冯显舒的嫡子冯朗。
那边肖锦鹏此刻早已气得浑身乱战,抖着手指向冯朗,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半天不过咬牙切齿地念了几句“岂有此理!无理至极!”
暖晴阁的丫鬟婆子们见他这样,生怕气出个好歹,当然也怕他一时冲动再冲上去与冯朗大打出手。于是这厢又立时呼啦啦将肖锦鹏也团团围住,忙不迭地端茶打扇捶胸顺背。
不过他们倒是多虑了,肖锦鹏只是一介书生又没带帮手,此时此地还不敢和个武夫冯朗动手。
那边冯朗却满不在乎,连连冷笑道:“肖大,你若识相就赶紧滚出这暖晴阁。今日我冯朗放下话来,锦兰早晚是我的人!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痴心妄想了!”
冯朗此话一出,肖锦鹏更是气得浑身乱战脸色煞白,几欲闭过气去,半晌只恨得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奇耻大辱”。
一见这场面,八面玲珑的老鸨赶紧亲自上阵,先将这位武力值为零的文弱书生肖公子连拉带扯好言劝慰地给哄了出去。
至于剩下的那位活阎王,却是不好弄。此人蛮横暴戾心狠手辣,且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一言不合女人都打。
他……还是留给锦兰姑娘自己安置吧。
老鸨忙不迭地脚底抹油,临走时还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冯朗,正见他满脸煞气仿若要吃人,心中不禁吓得一颤,只默默祈祷老天保佑,切莫闹出人命才好。
暖晴阁众人跟随着老鸨瞬间“呼啦啦”全都退下,屋内只留冯朗、锦兰二人。
谁知还未等那黑脸阎王开囗,柔柔弱弱的锦兰姑娘反倒先一步“叭嗒”掉下脸子来,起身旋儿风一般几步闪进里间,“啪”地随手将那房门关上并插了门闩。然后出言赶人道:“冯公子好大的威风!锦兰此地下贱,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冯公子赶紧离了这儿才是正经,切莫污了您的贵足!”
这话真是又辣又呛。若在平时有人敢这样跟冯朗说话,管他是男是女,早就先吃上一顿鞭子再说。
可此刻倒是奇了,竟眼见那活阎王脸上黑云消散,渐渐萎顿下来,最后竟露出了几分无奈讨好的笑来。
虽然面前只是两扇薄薄的木门,一道细细的门闩,可他到底不敢冲撞,顿了半晌,方才抬手甚是斯文地敲了敲门,哄道:“兰儿,如何还真生气了?我这不是见不得那姓肖的对你轻薄无礼吗?况且你明知道我心里爱你,如何转眼竟又去见了别人?”
锦兰在屋内冷笑:“冯公子莫说得如此情深意切,骗得锦兰几欲当真。公子前日来还是满口打探太安郡主如何如何,怎么如今就变成一心念着锦兰了?便是真念着锦兰,锦兰想要什么公子岂会不知?公子给不了的,锦兰还不能找别人求得吗?”
冯朗自小脾气暴躁跋扈惯了,简直无人敢惹,便是男女之事上也从来被奉承被捧着,何时见过这样泼辣大胆的女子?因此反而越被搓磨越放不下。此刻一听这话,竟当即尽收所有戾气,伏低做小道:
“兰儿所求我自是知道。你且放心,我已去求了母亲,不日便纳你进冯府为妾。只是……尚需等些时日。不过兰儿莫急,这事定是能成的,就这两日罢了。
屋内锦兰听着,忍不住连连冷笑,好一个情深意重,天大的颜面许她妾位。
不过她却也知这冯朗是个什么德行,别看现下伏低做小温存小意,只盖因之前从未见过敢在他面前刁蛮撒泼的女子,一时贪图新鲜罢了。若真闹得过了,将他那心性逼出来,只怕不好收场。
于是这才做出回心转意之状,沉着脸开了房门。冯朗一见锦兰出来,立时跟得了活凤凰一般,欢喜得无可无不可。又觉自己刚刚那番哄劝甚是高明,不免心中得意。如此再看锦兰,便愈发觉得她娇媚可爱,于是围着锦兰又是一番殷勤备至伏低做小自是不提。
却说那肖锦鹏,回到府后越想越怒,连摔了两个茶碗,心中却仍郁气难消。自己不光挨了两个耳光,更在佳人面前丢尽颜面,这口气如何能消。
不过,他前脚回府,后脚暖晴阁的花笺就也到了。一展开那香馥雅致的花笺,便似乎立刻看见蕴籍其中的美人儿的盈盈泪目,也并不多说其他,只言辞恭谨地致歉一番,其中的委屈和无奈却是跃然纸上,让人不禁于心中自行摹画出一个江湖飘泊备受欺凌的落难佳人来。
纤纤弱质却受制于冯朗这样的粗野莽夫,想到锦兰之弱,冯朗之俗,肖锦鹏只觉心如刀绞怒火熊熊,英雄豪气顷刻被激了起来,简直想当即奔去与冯朗大战一场以救美人于危难。
只是,可惜……唉……
近身的小厮见他兀自在那儿一会长吁短叹,一会又愤懑盈胸,便知他的心思,于是谄笑着上前献策道:“公子可是担心那锦兰姑娘的安危?公子真是重情重义的大丈夫。小的以为,若想从冯家公子手上救出锦兰姑娘,不如现下咱们多招些会拳脚功夫的江湖侠客来收归麾下。绿林江湖中有不少愿意投靠官府豪门的奇人异士,如此多些帮手,以后要做什么自然就方便许多。”
此话一出,肖锦鹏便迟疑地回头看他,半晌,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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