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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五月,离州冰雪化开。

空旷的山间空气冰冷,坡上绿草坪带着朝露潮气,坐上去柔软湿润。

巫鸦与祁远坐在山头最高处。那里有成片的梨树,大片白色的梨花一直蔓延到山脚。

远远看来,这山就像积雪终年不化,与远处冰雪皑皑苍月山一南一北遥遥相应。

“巫鸦,你选的地方不错。总来?”祁远问。

巫鸦说:“前些年喜欢一个人来喝酒。这里风景好,又安静。”

祁远笑道:“这么说来,我与兮儿还是沾了你的光。”

巫鸦哈哈笑,说:“这算什么沾光?小时候若不是老大,我早就死了。”

“你别聊这么早的事啊,我都快记不得了。”祁远应着,伸手从巫鸦带着的行囊里掏酒。

巫鸦的马拴在不远处梨树下,吃着草。

“唔,那是老大吧?”

巫鸦冷不丁说。

祁远循声看,远远看见一匹马上女孩子乌发白衣,发梢和袖摆随着山风飘摇。

到了跟前下马,祁兮拽住祁远袖子,打量说:“哥哥,这段日子你去哪了?巫鸦哥从大宇各地收了好多不一样的酒,就等着你来!却不想约顿酒,竟然等了你半年。”

咕噜噜盛酒,在石头上放了,巫鸦笑道:“如今大宇是你哥哥天下第一,大忙人嘛,难请。”

祁远端起碗,敬了,说:“我赔个不是,先干为敬。”

“这酒味道奇妙,酸涩又回甘。”祁兮喝了,看向巫鸦,道,“我喜欢,回头给我带两坛。”

巫鸦又给她盛满,说:“一大早就让人往世子府送了一车。我就知道你喜欢。”

酒过三旬,女孩子微微红脸。

担心山风吹得祁兮冷,祁远去解自己身上的外袍。

“不用麻烦,哥哥。”指指自己的马鞍,侧边拴着包袱鼓囊。祁兮说,“阿河给我备了,带着呢。冷了我会穿的。”

“现在都叫阿河了?”嘟囔着,祁远起身走过去,替她将包袱解开。展了披风给她披上,笑容无奈又宠溺,祁远说,“真的是。妹妹长大咯,都有人替哥哥宠着了。”

祁兮笑起来,说:“哥哥,你把我丢在离州半载之久,你这么宠我,怎么没见你回来看我呢!”

“白二公子对你还好吧?”岔开话题,祁远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很好,事事维护我的。”说起白河,祁兮嘴角微微勾着,说,“当然啦,那是因为我也很好。”后半场喝酒,她小口微抿着,不再整碗整碗地喝。

看着女孩子慢慢喝着酒,萦绕心头的话祁远还是问出来。

他说:“后来呢?”

“什么后来?”放下酒碗,祁兮抬眼。

祁远不说话。

哥哥说的是什么后来,她知道的。

那日祁兮杀了丁梨,影宗弟子替她处理掉尸首。丁家军被秘密包围策反,丁大小姐就此人间蒸发。

“哥哥,你看。”祁兮别过脸。她指着远处,一棵梨树开得盛大。

祁兮说:“今年,就这棵梨树开得最早,也开得最好。”

山风拂过,梨花簌簌落满地,像五月里陡然落下的雪。

“你们两个真是。”祁远叹息,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白二公子都知道的。”

祁兮垂眸,说:“我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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