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后，保罗直奔埃特里亚大学。
大学前天开始放假，校园里见不到多少人，保罗想找校长却扑了个空。走进教学楼，从一楼上到四楼，教师办公室都空空如也。所幸，他正要离开时，发现一楼值班室的门虚掩着，露出一条小缝。
说不定有人在。
“你好——”保罗推开门。
值班的人回过头，见鬼似的浑身上下打量保罗；微微张嘴想打招呼，却没想好措辞。
“布林格老师好。”保罗率先打破沉默。
“你现在是天上人了。”布林格的语调飘忽不定，既像挖苦，又像恭维。
“外省人。今后大概不会再上天了。”保罗说。
“你……咳，布莱斯先生。我相信，我们过去存在一些误会。不过呢，我并不欠你什么，也不要指望我卑躬屈膝。能当一辈子讲师，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现在出息了不假，不过……”
“我没出息。”保罗打断道。
多米尼关心教明会的发展，上天后还常常给地面写信，了解地面的情况。保罗则不然。他既不知道地面发生过哪些大事，也不知道自己在地面被传成了怎样的人物。
“总之，你……您是天上人。我会尽到应有的礼数。”布林格说得非常别扭。
“我要见校长。”保罗不多废话。
“现在放假了。”
“我在利弗茨大学组建魔法专业，需要参考资料。”
“这个好办，我找给你就是。”
布林格取下墙上的钥匙串，带保罗去资料室。资料室的每个柜子都积了厚厚一层灰，他打开一个柜子，翻翻最上面几张纸，再关上柜子、尝试下一个。
天上人有什么值得尊敬的？保罗不明白。他无权让布林格晋升教授，更没法叫布林格被埃特里亚大学开除。他们之间不存在利害关系。而且他上学时，和布林格处得并不愉快。布林格完全没必要帮忙找资料。
“找到了。”布林格甩出一沓。“凑合看吧。大学不是商会，没有详细的账目清单。”
培养方案上很多废话，改动也很频繁。虽然和第一版相比，现在的培养方案已合理不少，但仍然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懂魔法的外行编写的。
与之相比，账目清单似乎更有参考价值。它详细记载了，埃特里亚大学的圣义专业如何仅凭三百枚金币的启动资金，维持正常运转，甚至给学校创造收益。
“只有第一届学生免学费？”
“现在的话，大概能收到正常专业一半的学费。”布林格回答。
“可是……”看完账目清单，保罗不禁感慨，这圣义专业的运转跟走钢丝似的——随时有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你们卖掉一个十年后的入学名额？”保罗哭笑不得。“第一届学生还没毕业，能不能撑五年都难说。
“看细目没意义。”布林格说。“这是在莫奈部长的强烈要求下设立的，但地面一直没专人负责。去年对地事务部查账，校长让我把这几年漏的都补上。全是现编的。”
保罗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亏他刚刚看那么仔细。
根本就没法用啊！
“怀特·史密斯老师拿多少钱，你知道吗？”保罗决定碰碰运气。账单是瞎写的，但同事间日常闲聊，总该有个大概的数。
“一年一百金币？临时讲师的收入，比长聘只多不少。不然傻子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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