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保罗坐马车去对地事务部驻利弗茨公署。
他不喜欢欠债的感觉。离开利弗茨前，一定要把该办的事都办妥。
“保罗·布莱斯。”他走进接待大厅，把小绿本拍在前台上。“我可以和里斯尔河委的莱曼见一面吗？”
他不想表现得过于飞扬跋扈。但如果不这么做，接待员只会让他在外面等——可能是半天、一天，也可能根本见不到想见的人。莱曼地位挺高的，一般不接见普通地面人。
接待员把保罗带到老地方——一间大会议室。没多久，莱曼就出现在保罗面前。他亲手为保罗泡了一杯茶。
保罗稍微抿上一口。接着放下茶杯，找出一只布口袋。
“这是您当初给我的。”他把口袋推到莱曼跟前。“也许不完全对得上，但大致是没问题的。”
莱曼没解开口袋。他放手里掂了掂，便推到会议桌中间。
“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说，“送出去的就送出去了，交个朋友。哪有帮不上忙就收回的理？”
“我被解职了。”保罗坦白道。他心里清楚，莱曼愿意送钱，肯定是以为自己跟天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保罗已无论如何都帮不上莱曼了。主动还钱，大家都留个体面。
“早点调离大学也好。”保罗听不出莱曼在恭贺还是安慰自己。“反正我不喜欢学术研究。追求那些虚名，不如多捞点钱来的实在。费那么大劲把名字留在教科书上干嘛呢？对了，你要调去哪？”
“不知道。”保罗说。“没人跟我讲。多半是彻底结束，将来要自力更生了吧。”
莱曼咧着嘴笑，连连摆手。“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嗨，别想太多。实在闲不住，出去旅游怎样？等上半年、一年，新的调令就该来了。现在有钱吗？这些金币果然还是你继续拿着？”
“呃……”保罗不好意思道。“您先前说的没错，平时没什么用钱的对方。我半年来的工资都攒着呢。”
“诺恩商会的事我也听说了。里斯尔河委的调查，落实到地面就我安排。”莱曼猜到了保罗的小心思。“怎么说呢？一艘合格的商船毕竟很值钱嘛。你跟那些商人打交道，让他们请一两顿饭，肯定都愿意。但一艘大船就那么连同货物一起沉下去，对所有商会都是沉重的打击。”
他端起茶杯，缓一缓再继续。
“他们虽然也尊重大学教授，可资金周转困难时，该讨的债肯定要讨回来的。你该让他们看你的小绿本，暗示些实际的好处。”
“您知道我们投资了诺恩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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