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像是察觉了什么,他离她更近。伸手扣住她的腰带将她一把扯了过来,怼上她的脖颈,传来阵阵清淡的香。
不同于胭脂俗粉的浓烈,而是像一种雨后的花瓣露珠凝结般,透明又爽朗,美艳又稚嫩。
这样的姑娘,怎么能杀人呢?
“还是让叶桐找人去做,容儿坐在一旁看就好。”
筵席将开,今夜的月亮竟显得贫寒,明日便是箐妃娘娘的死期。贾锦容大仇得报,这时候她本该开心才对,但是一切又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原以为杀死贾锦容的是皇帝,所以去改变;再后来发现梦里的人是皇帝忌惮的临安侯,时至今日,才知道真凶,却没想到帮她的也是临安侯。
或许,没有她,他本来也可以轻易地替她报仇。
她还是好好地完成系统任务穿回去,此仇得报,也算对贾锦容有个交代,她也该从临安侯身边消失了…
这本不属于她的,一切。
“这个甜,侯爷尝尝?”查共时笑着,推过去一碟小吃食。
“好”,他温声接过来。
查共时递去糕点,倾身看见了殿前的箐妃娘娘,果然与梦中的那人别无二致。娘娘们大致坐在一起,再往前边是几位皇子。
段缮娘娘仍是把燕福遥当作小孩子看待,夹过去一块定胜糕:“遥儿,张嘴~”
四皇子燕福遥皱起眉头,神色不悦,紧张地环顾四周拒绝道:“母妃,遥儿又不是小孩子了~”
欸~方糕吃完步步高,好寓意的。
圆月饼,定胜糕,薄荷糕,栗子糕……都是香气四溢。老字号钱记的点心铺一逢农历四时八节,春饼夏糕秋酥冬糖,均有时令品种之限,而御膳房却将其齐聚一堂。
皇帝坐上龙椅,眼睛轻掠过殿内扮作刺客的暗卫。
大皇子拂袖,神色翩然,拱手道:“中秋佳节,圆月良夜。左教坊要为父皇献上一曲南胡乐曲,以庆佳节~”
“好!~~”
皇帝燕北华笑逐颜开,赞扬的神情尽收眼底。
舞蹈没有语言,但是热烈欢快令人感染的音乐与旋律,伴随鼓点和节奏快而欢愉,燃炸全场。
段缮娘娘戳了戳箐妃娘娘,酸里酸气地说道:“什么好话,都让这大皇子讲了。”
箐妃娘娘一抽肘,道:“谁知道呢,说再多好话有何用,储位选出太子又不是唱戏的~”转头她就问皇帝胡人的语言若是听不懂,可有使者翻译。
燕北华扶住箐妃娘娘的手:“贵妃啊,不必担心,他们能来北华,自然说的上两句北华官话。”
燕弘洮问亲卫,为何南胡献上舞,边境不是刚有战事,亲卫道:“哪有什么战事,贾府长子贾漠已接其父衣钵,受皇上之命平息各地骚乱。”
原是如此,怪不得燕弘洮许久没有见过贾兄。
席间上菜,一曲异域风情的粟特之舞仍在上演。皇帝招手,凑近问业公公:“朕没有眼花吧,那是不是个男子?”皇帝眼睛眯起直指向远方。
燕弘洮稍有疑惑,问道:“何人献舞,报上名来!”
“献舞者,安漉漉·娜娜米古力”
“此名不俗”
使者口音,是稍带咖喱味。南胡邦族又多又乱,人种语言相近罢了,分裂成了数十个小国,什么康国,安国,史国……总之乱得很,这口音,对的上。
南胡使者拍了拍手,安静的大殿瞬间再度热闹起来。欢快的鼓点响起,北华数年前风靡一时的旋转终于复现。舞蹈节拍鲜明奔腾欢快,曾经龟兹壁画中的风尚再展,花团锦簇的旋转舞|女宽摆长裙,头戴饰品,长袖摆在旋舞起来时身体如飘雪飞天。
“啊!”
先是段缮娘娘发出一声惊呼,她看到一蒙面刺客向主座飞来,手中拿着长剑,刺向——
——
“父皇!”
燕福遥上前挡剑,刺客眼见势头不对,果断转身逃走了。
“遥儿,遥儿…”
燕福遥为保护燕北华倒在了地上,段缮娘娘瞬间花容失色,吓得心脏揪到了嗓子眼。
燕西宸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这个时候内殿里面好一顿慌乱,也该将贾锦容的生死恩怨做个了结,叶桐挑的侍卫正在向殿内走来。
人虽乱了,音乐却没停,胡旋舞伎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
胡腾舞凌空跳跃,不仅速度快,所涉及范围也极大。流动的时候,更易混淆,找准机会!
赫连钺脑海回想着沈逢所说。
赫连钺身着束脚贴背合身的舞衣,翻领窄袖下无地可藏,他将武器放在了莲花舞筵之下,现在,众人都围着皇帝和四皇子,好一个时机!
他蓄满弓箭,拉射之际,燕洛衡身前挡上来一个妃子。
霎时,箐妃娘娘口吐鲜血,面色狰狞,她只是本能地,看到了舞伎中有一个人拉满弓……她却没想到,真射了上来,还好,没有伤到衡…儿……。
赫连钺计划失败,好在不只有一处的骚动,故而趁乱离开了皇宫。
今夜月亮圆圆,却不明亮,也许天上十五的月亮十六才舍得拿出来给人间的世人看。
“雅俗共赏啊!今夜这出戏。”
谢国公身居国公府,今日却来到了无术会中。
沈逢的折扇修好了,拿在手中抱拳道:“魏钌主,沈某答应的事做好了,可否放沈某离开。”
“你交代给赫连钺事情成了吗?燕洛衡不死,燕福遥哪里会有希望?”
沈逢眉眼含笑,他道:“箐妃死了。”
!!谢国公万万没有想到这意外之喜,燕洛衡没死是赫连钺的失职,但是箐妃死了,魏钌之恨也算结了一半。至于燕福遥当不当的上太子,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谢国公对沈逢道:“魏钌待你不薄,你却要执意守在北华?北华有什么你放不下的?”
沈逢折扇收起,望着与她眼底同一的月亮,道:“有一人,沈逢愿为她守在北华。”
“那好,无术会之事宜皆转至少主,你不必再干杀人的亏心事,但是北华朝中官僚与你相熟,需你左右打点。”
“是。”沈逢欣喜万分。
谢国公回了魏钌,因为北华自今日过后,再无安宁。魏钌之兵,正在与贾漠对峙,突破北华边防。
“真是没想到,今夜,这殿内的一家子也算是提前团圆了”
……
临安侯拉着容儿出了殿,殿内人流攒动,他们手指紧握,冲出无形的无数张喧哗的口中。
查共时心有余悸,虽然与预想的状况不同,但箐妃终究是死了。贾锦容大仇得报,今夜睡觉想必没有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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