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黑暗,雨下得很大,从那黑的苍穹射向人间,带着天的寒气,天的冷漠,穿透着人间一切好的坏的、美的恶的事物。地界祠里有灯火,马在松树下颤着身子瞌睡。后面柏林里黑魆魆的,可以听到狐鸣声。
杜宗文醒来了,冷醒的,他似乎是跌进了水坑里,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眼前一片漆黑,好像那坑岸上还站了一排男人,都掏出裆中的那物儿,在向他头上浇下来。
不是,这是地界祠后面的柏林,雨水正从枝叶间浇下来。他的身上缠着个什么东西,像是冰冷的大水管子。同时有两团灰白的东西在他身上撕咬着,他竟然不痛,还感觉到了一些暖和。
“哎呦!”
“哎呦!”
灰白东西在叫,嘴里咬着东西在叫。杜宗文没有动,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动,突然有条灰白色的大蛇扑了过来,向着他的脸。
“啊!”
杜宗文吃惊大嚷,身子也坐了起来,蛇不见了,两团灰白的东西便成了条状窜到了一边,发出婴孩气恼时声音。杜宗文一时想起了杜三郎,但很显然不是它,应该是狐狸,刚才那条大蛇应该是它的尾巴,缠在身上的水管子应该就是那条白蛇了!
杜宗文一边扒身上的死蛇,一边试图还原事件。他飞出柴刀击中了蛇,寻看时被什么东西击昏,也许就是蛇,受伤的蛇缠住了他,可是自己却死在了前头,狐狸嗅着了味就过来了,吃蛇裹腹,尾巴扫来扫去却将他扫了醒来。
可是,程摇金呢?
杜宗文站了起来,四顾打量,很显然现在已入夜了,也就是说离自己昏倒已过去了整整半个白天,那击昏他的人只能是程摇金和她的两个小厮了!杜宗文发出了冷笑,心在颤,腹中怒焰升腾!
“我草!草!草!…”
杜宗文怒骂着,踢起地上的死蛇来,不是她还有谁?
如果自己是被蛇击昏,她不可能不遣程肥、程皮两个寻过来,即使看见蛇将自己卷了,也不可能不设法救之,不管救得下救不下,都没有道理扔了自己在这里不管的!
这就是她为什么极力表现,为什么要随着往长安的原因,只有自己死了她父亲才会允许她回家,甚至为她遮掩这桩婚事,这样她才能得着解脱!飙车也许是偶然的,可是这地界祠一定是事先就选定的,举目不见人家,正是绝佳的谋财害命之所!
蛇是意外,可以想像如果没有蛇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不经意间给敲昏,或者睡梦中给敲昏,然后柴刀乱斫,死得比普照还惨。正是因为这条蛇,使程肥两个在敲昏自己后惊慌而逃!
杜宗文冷静下来,对着白蛇跪了下来,磕头道:“不知您是男是女,今日之事是我错了,不该踏足宝林,更不该动手加害,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救命之恩,我必铭记在心,将来发达了,一定给您修坟立庙!”
拜了起来,却又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没有发现自己,以为自己走了,失踪了。打蛇处本来就偏僻,灌木也密,一头栽下去,再给蛇一卷一拖,是不容易找着的!要是再看见蛇——林子里应该不知一条蛇的,小厮害怕,哪还会用心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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