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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的河道,花了不到半天就挖好了。

借助引来的湍急水流,石匠们用木筏运载切割后的石材,顺流而下,抵达正在围造的城墙脚边。

足足有五百以上的人口投入到这一伟大的工程当中,他们付出了血和汗,用粗糙的双手握紧吊滑轮的纤绳,不顾汗水涌入摩擦出的伤口,将庞大沉重的石块吊装上来。

弗雷以为他们的积极性会很快衰退,毕竟这样繁重的体力活,最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

但有某种力量在他们当中游走,成了他们的精神支柱。工作的积极性不但没有衰退,反而越发高涨起来。

采石场、锯木厂源源不断地输送来原料;高温熔炉批量煅烧成吨的石灰,用来调和水泥。

将这一切调度好后,把这些巨石拼装在一起、垒成高墙,就和拼积木一样,只剩下时间问题。

问题就在时间。

「灯塔」每次短暂的熄灭过后,复燃的间隔就越来越长。就像罹患肺痨病人的濒死之息那样,无助且持久。

累积下的温差使得狂风骤起,整片天空都被病态的土黄色尘埃覆盖。有时忽然冒出一道惊雷,有时又是几片毫无征兆的雪花。

这个世界的啼哭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抚慰大地的辉光开始逐渐变红,所有人都知道「灯塔」就要熄灭了。

弗雷将膂力和脑力尽数榨干。装运巨型石料时,他脑子里盘算的是怎么无害化那些活化了的小麦;独自吊装起石料时,他在计算武器装备的生产进度;将水泥涂抹、黏合石块时,他还打算再极限拨调出一批人,去清理第二矿井,拉出第二条金属生产线……

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想、等着他去办,等着他命人去执行。

现在,他终于知道历史上那些勤勉帝王为何都如此早逝了:

一心扑在无穷无尽的政务上,被连篇累牍的奏折淹没,熬干每一滴心血,最后一躯病体,抱着遗憾和未完的大业离世。

就连凭靠着不知疲倦的神使人躯,自己尚且感到力不从心,更何况那些俗体凡胎的常人呢?

所以自己也理应做得比他们更好才对。

两周多一点的时间,日熔镇从人口凋敝的衰颓小镇,蜕变成一个小巧的哨站型要塞。

人口从一百来人增至七百多,周遭树立了五米高、即将竣工的城墙,所有生产项目全数恢复运作。

要按一般的领主的功绩来论,这已经是奇迹了:把需要数月——甚至是数年的工程,压缩在两周内完成。

可弗雷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两周,外界那些没能点起「灯塔」的地方要死多少人?「无生者」的力量又增长了多少?

自己要是在这里沾沾自喜、故步自封,永远也没法把「迷雾」驱散,也就永远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中去。

无论怎么样,这里毕竟不是家……

“哦哦哦哦哦!!”

远处镇民们的齐声欢呼,打断了弗雷的自省。

“怎么了?”弗雷想找个人问,可自己的亲信都不在身边。

泽琳忙着提炼「灾厄」萃取物,卡蕾莎也因此和她成天捆绑在一起;莉莉娅在照顾「梦涌之子」,顺便静养身体。

蕾娜……她自从知道自己造了水车出来后,发了非常大的火。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共事了。

最后,是艾琳走了上来,和弗雷搭了话。

“东面的城墙竣工了。”艾琳简短地答道,脸上带着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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