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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和六九,沿河看杨柳,
七九河冻开,八九燕子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这是流传于邓县北部农村的谚语歌谣,说的是气候变化对于自然界和农业生产、人类生活的影响。
谚语歌谣讲得果然没错:九九过后的几天里,麦苗起葶,豌豆开花;在布谷鸟清脆的啼鸣声中,太阳一天天的变大着,天气一天天的变暖着,汤山、禹山和杏山一带渐渐的山潮水润,草丰花美。工地上的人们纷纷脱去棉衣,换上夹衣;那些没有夹衣可换的只好依旧穿着棉衣,虽然敞着两襟裸着胸怀,到了晌午时候依旧热得汗流浃背,气得望天骂娘。
与此同时,经过一个冬天的潮湿浸润,泥尘沾染,所有民工们的铺盖被褥连同棉衣棉裤全都变得坷坷确确硬硬邦邦,简直如同古代将士的盔甲一般,也到了该拆洗的时候了。
有鉴于此,经在家的魏书记和赵主任研究决定,十林公社从各个大队征集了一百五十名妇女组成支前分队,前来引丹工地给本社的男女民工们拆洗被褥,去棉改单。
张玉山在营部办公室接到魏书记的电话,得知妇女支前分队明日即将抵达的消息后,并未多想,只吩咐赵小棠一声,让他负责给支前分队安排食宿,分配任务,然后便匆匆忙忙的去了工地。
太阳快要当顶时候,赵小棠冲出营部办公室,慌慌张张的奔向工地,边跑边叫:“张委员,张委员……”
张玉山正在渠底双手执锨采土装车;距离老远,赵小棠便又是招手又是跳脚,气喘吁吁的喊叫着:“张委员,嫂子,嫂子她……”
“你嫂子怎么了?”张玉山以为家里出了不好的事,登时脸色煞白,双手微微发颤。
赵小棠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道:“嫂子,嫂子她……”
“到底怎么了呀?”张玉山慌得差点就要丢锨在地,冲上去扯着赵小棠的胳臂催其快说了。
赵小棠以手抚胸换了口气,终于说出囫囵话来:“嫂子跟随支前分队来到工地上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张玉山黑着脸凶了赵小棠一句,然后继续执锨采土装车;装了三锨土后,忽然把铁锨尖刃朝下往旁边的虚土上一扎,迫不及待的奔上渠岸,径朝禹山方向跑去。
赵小棠见状,立刻跟着跑在后面大声喊叫道:“张委员,错了;张委员,错了!”
张玉山跑出二百余步方才忽然想起似的,转头问赵小棠道:“你嫂子们的支前分队现在哪里?”
“在杏山里面,南山下的小河边!”赵小棠双手卷做喇叭筒状,对着张玉山喊道。
“你个小鬼头,怎不早说?”张玉山大声埋怨一句,立刻调转方向,大步朝着六里开外的南山跑去。
“不是我不早说,是你自己太过性急,没问清楚就乱闯乱跑嘛!”赵小棠冲着张玉山的背影嘻嘻一笑嘟哝说道,说完吹着口哨转身朝向营部办公室走去。
狭窄而曲折的山道上,张玉山跑得风快,道路两旁的树枝和藤蔓不时剐着他的脸腮,脚下的青草间蚱蜢飞溅,一只只不知名的鸟儿惊叫着扑棱棱飞起。张玉山仿佛没有感到也没有看见,只管气喘吁吁的奔跑着;他的眼前,也在反复闪现着他和春花间的桩桩往事:
“嘻嘻,瞧你刚才那副傻样!”屋里没人时候,春花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
他和春花是高中同学,两人已经偷偷的相好三年了,不过按照农村风俗,结婚前该走的程式还是要走的。在母亲和奶奶的张罗下,他和媒婆提了四色礼前往春花家提亲时候,春花爹招呼他坐,他不敢坐;招呼他抽烟,他说不会;又招呼他喝水,他竟也答:“不会!”
“你连喝水……都不会吗?”春花爹疑惑的盯着他问。
……
“给你!”在一条两旁皆是人把多高、犹若两道严实屏障的玉米棵子的乡间小路上,春花把一个布包擩在了他的怀里。
他问:“啥?”
春花抿嘴笑答:“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呗!”
他听话的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双做工精细的千层底、松紧口布鞋。
“是给我做的吗?”
“不是!”
“那是给谁?”
“给狗!”
……
“春花……”
“嗯!”
“春花……”
“嗯?”
两个月后,依旧是在那片玉米田间,阳光金黄,风儿轻柔;他嗓音颤颤的低声叫着,春花清脆伶俐的低声答着。
“春花……”他又叫了一声。
春花嗔道:“你叫魂啊?”
“我想,我想……”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他壮了壮胆,又壮了壮胆,忽然一下就将春花扑倒在青青的芳草地间,把自己的嘴唇紧紧贴在了春花滚烫的嘴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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