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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大红的灯烛下,春花一袭红衣侧坐床沿,隔着大红盖头颤颤巍巍的叫。

他的心脏咚咚跳着,答:“嗯!”

“今晚……我是你的了!”

“只今晚吗?”

“不,是今生今世!”

……

张玉山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在翻过一座山头后,他甚至张开双臂仿佛想要拥抱住什么似的,猛力向上跳起老高。

终于,张玉山跑到了南山山头;他站在山头上居高临下望去,但见数十名妇女各自裸腿挽袖,有的赤脚跳在水中汰洗被褥,有的踮起脚尖在往树枝上搭晾衣服,还有的铺开苇席把被面、被里和被套依次拆开准备重新缝联,一个个既忙得不亦乐乎又笑得叽叽嘎嘎。

张玉山一下就在熙攘喧闹的人堆里寻到了春花。春花正和一名妇女对立河边,两人各执一面洗净的被单边角使劲的反拧着,被单被反拧得犹如麻花一般,中间淅淅沥沥的向下滴落着水珠。

“春花,春花!”张玉山大声的喊叫着。

春花听到喊声,回身转头朝向这边张望着;但因距离尚远,再加上草掩树挡,始终没有看到张玉山的样子。

张玉山急得脱下小布衫,举过头顶使劲的抡着。

“玉山——”春花终于发现了张玉山,高兴得欢呼一声丢下被单边角,快步朝向山头跑去。

张玉山看到春花发现了自己,便一边抡着小布衫一边朝向山下飞奔。

河边,和春花对立反拧被单的妇女骤然失去拽力,“噗通”一屁股跌坐在了草地上,引得身后一群妇女咕咕嘎嘎的大笑起来。

“春花——”

“玉山——”

山上山下,张玉山和春花各自伸展着双臂一边相向奔跑,一边大声呼唤;在距离两三步远的半山腰间,两人双双骤然停住了脚步,乍拉着双手,四只眼睛脉脉对望,两张脸上同时现出羞涩表情。

山下河边,一名泼辣的中年妇女跳到一块大石头上振臂高呼:

“姐妹们,春花长得好不好?”

其余妇女齐声应答道:“好!”

“张玉山长得妙不妙?”

“妙!”

“两人亲个要不要?”

“要!”

接下来,在中年妇女的指挥带领下,所有的妇女都冲着半山腰间的张玉山和春花,啦啦队员似的齐声喊道:“张玉山春花——喯一个;张玉山春花——喯一个!”

在众人嘻嘻哈哈的呼叫声中,春花越发的显得局促不安了,她手抚一株野刺玫花柔软的花枝,满脸通红得抬不起头来;后来还是张玉山开口打破了尴尬局面:“春花,我们……总有三个月没见面了吧?”

“哪里只三个月?你是去年国庆节后,我们结婚的第八天上来到工地的;过年都没有回家,算来已经五个月零十二天了。我记得很清楚的……”春花在絮絮言说的同时,极快的抬头望了张玉山一眼,然后重又低下头去。

张玉山苦笑了笑,道:“工地上忙,晴天干活雨天开会;我是公社领导,不能随意离开!”

“我知道……”春花低着头答。

“春花!”

“嗯!”

张玉山停了片刻方道:“抬起头来让我再看看吧。几个月没见,我都忘记你长啥模样了!”

“我也是。我在半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老是想你,”春花滴了两滴眼泪,抬起头来望着张玉山笑了,“想呀想呀,都想得快要忘记你长啥样了!”

两人紧盯着对方的脸,贪婪的互相望着;一个说:“你瘦了,也黑了!”一个说:“你白了,更漂亮了!”

于是两人都笑了,又在笑声里沉默起来。

“张玉山春花——喯一个;张玉山春花——喯一个!”山下妇女们的呼声渐渐远去,终至消失在了两人耳畔。

“春花,河里水冷,别赤脚往里跳,落下妇女病可不是闹着玩的!”过了许久,张玉山说道,嗓音有些低沉。

“我知道。你在工地上也要注意安全!”春花回答,眼睛始终盯着张玉山的脸没有挪开。

“春花,我真想抱抱你。可是,这么多人……”

“嗯,我也是!”

接下来又是沉默。

终于张玉山抬腕看了看表,道:“我走了。工地上很忙,我不敢离开太久!”

“你走吧。”春花说,“我们在这里只能呆半个月的时间!”

“有空我就去看你!”张玉山说完,咬了咬牙转头就走。

走出很远,转过一座山头的时候,张玉山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春花仍旧站在半山腰间呆呆的目送着他;与此同时微风掠过,送来了山下妇女们啦啦队员般的呼喊声:

“张玉山春花——太没劲;张玉山春花——太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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