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啊。”孟随安还是递给他一个被团好的手帕,让他咬住。但她还是偷偷在这人的肩膀上放上了麻醉的药物。“汪大人好能耐,挺着身上的伤也不肯看郎中。”
趁着对方说不了话,她倒是可以好好出口气。只是动手时,依然轻巧。
本来这种小事对她而言并不难,可是一面怕弄疼他,一面又要在昏暗的烛光下重新整理好伤口,等到结束,她的鬓角都冒着细微的汗珠。
孟随安在伤口上仔细处理好了药物,随后给他包扎。
“你真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她说的轻声,语气中并无埋怨。
汪岑放下了手中的手帕,额头的汗和身上的相比她,只多不少。
“你这话说的,我倒是冤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不想让我自责,也该让邤风帮你。你知不知道你肩膀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很可能……”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她忽然停下不再开口。
等到伤口包扎好,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手帕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汗。
“并非要瞒你,只是…”汪岑顿了顿,“只是这样的伤我受的多了,晚上解开衣服时才发现。”
“想着你休息了,明日一早再说也来得及。”
孟随安很想在他的脑袋上戳一下,不过还是忍住了。
烛火摇曳,房间内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今日之事,你觉得…”
“今日之事,不必再说了。”
孟随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树林遇袭,罪魁祸首曾子显遇害,他的所有钱款亦不知去向。”汪岑的视线冷冷的看向她。
后面的话不说,她也明白了。
回京之后,圣上必会问责。
“回京后,你我兵分两路。太溪郡的案子就当你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
“可是…”
“那些人白日偷袭,毫无忌惮。可见他们背后指使的人一刻也不想等。不然大可等到入夜,在悄悄刺杀。”
“如今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来,不是什么好事,陛下也一定会追查,”
也就是说,这人不会是京都内的那位。
“所以,只要你不说。即便有人知道你离京,也不会和太溪郡联系到一起。”
他似乎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那你呢?”
“陛下不会为难我。只是事情办的不好,少不了一顿责骂而已。”汪岑笑了笑,“为人臣子,难道几句骂也受不了吗?”
“…可”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汪岑说着,便要结束这个话题。“你刚帮我处理好肩膀,也知道我现在很累了。”
孟随安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关门时最后看了一眼对方。
她觉得奇怪。
汪岑俯下身子正要吹灭烛火,可是昏黄又明亮的烛光照在他眉心。微微皱起的眉头下,是黯然失色的双眸。
她不明白。
以他如今的地位,这样的小事陛下不会动怒责罚。太师在朝中依然对他有所指望,这种小事也会想法为他周全。
这是个无论怎么想都毫无波澜的事情,为何他眼中却是那样的悲伤。
整整一晚能孟随安都在想这件事,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睡着。
等她醒来,窗外天色已然大亮。孟随安最后一点困倦也瞬间消失,这距离他们平日出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她急忙起身推开门,走到对面的院落中才发现所有的车马都不见了踪影。
推开汪岑的房门,房间中只有残留的药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告诉她,这不是她的幻觉。
桌上有一张字条,她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兵分两路。
孟随安将纸条在手中攥紧,转头看向空荡荡的院落中唯一被留下的那匹马。
连同她的心,也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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