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侯府晚上热闹的很,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因为平远候也要看着八皇子的面子上出席,雪歌身边跟着的丫头和嬷嬷都是新买的,原先的老太太因为不能劝诫姑娘胡闹全都打发了出去 “姑娘,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你说,他今天会不会来?”雪歌摸着镜子中的脸问身后的丫头 “姑娘,不是,姨奶奶说的是世子爷?今儿新婚之喜,怕是,,,,,,”小丫头越说声音越低 “你去打盆滚烫的热水进来”雪歌拿起眉笔描着眉淡淡的说 小丫头一脸惊恐 雪歌在镜子中笑着看她道:“你不必害怕,我不做什么,只是今日他若不来我这,明日我也没脸回家的” 水很快就打来,雪歌看着冒气的热水,咬咬牙,把右手伸进去,又用左手把盆拿起来往脚上倒,水是滚烫的,右手马上就开始红肿起泡 “姨奶奶!这可如何是好”小丫头吓得跪在地上 “喊什么,要喊出去喊,给我叫大夫,不许敷药”又冲着外面叫:“快去跟世子爷说,我烫伤了,动不得,请世子爷过来看看” 外面的人是平远候夫人放进来的,当即就想说姨娘身子不爽请大夫就是,世子爷也不是看病的,来有什么用,却不敢说,只撇撇嘴往正院跑过去 “我就知道,她老实不了!”平远候夫人以为雪歌是苦情计,可她不知道郑凤是什么性子,她不愿意儿子偏宠陈雪歌,更不愿意郑凤独大,毕竟后院以前都是她掌家,儿媳妇进来,总不好什么都不教的,压了口茶,对身边的嬷嬷说:“你亲自跑一趟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叫人去跟世子说一声” 嬷嬷一脸为难,“夫人,那边怕是这个时候都在……”行房二个字没说出口 “那有什么,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也不是我让陈姨娘烫伤了,你只管去,看看情况来回我” “是” 真让嬷嬷猜中了,这边正院衣裳都脱了,隔着门喊得陈姨娘烫的严重,来跟世子爷说一声 “爷去了可会回来?”郑凤拉着被子问 “当然,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她是什么东西,我就去看看就回” “爷可一定要回来”让郑凤撒娇有点强人所难,软和点说话还是会的,但是她作为长女威严惯了的,和雪歌的小意柔情压根不在一个水平上,等到赵框赶过去看见雪歌肿胀的手脚,和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一下就软了,书香门第的姑娘,不为名分跟着自己,赵框男人的意识一下子就被激活了 屏蔽左右,再看雪歌忍着痛服侍,更是心有怜惜,郑凤还没有尝过滋味,但看她僵硬的身子就知道不会舒服,于是一夜无话留在这里,其间正院派人来寻也被骂回去了 平远候夫人打着什么都不知的旗号一觉天亮,等到第二天一早收元帕的嬷嬷进屋看见郑凤哭肿的双眼,整个京城的人才知道平远候世子当真是喜欢陈家二姑娘的,人家洞房花烛都没进,郑国公府的姑娘是有的熬的了,消息传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陈家没什么喜不喜的,倒是郑国公夫人捏皱了帕子,当即就要去平远候府上讨说法,被郑国公拉住,人家夫妻床上的事,你自己的姑娘没本事,做丈母娘的还能跑过去把女婿按在姑娘床上不成! “姑娘,咱们二姑娘是真的厉害,那可是滚烫的热水啊”彼时玉菊叠着衣服和小七八卦 “什么二姑娘,二姑奶奶,别浑说,当然不是故意的,谁能往自己身上泼水”修竹撩开帘子呵斥 玉菊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修竹给小七添茶的时候说:“姑娘,靖亲王府上下了帖子,只说让姑娘赴宴,二太太在屋子里换衣裳呢,小丫头跑过来说的,奴婢想着是不是要赶紧准备的” “靖亲王?” 靖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一向是游山玩水不问朝政的,深爱靖亲王妃,年少时就立下豪言壮语非卿不娶,婚后恩爱异常,太后曾下旨指婚侧妃,靖亲王长跪钟粹宫门外不起,逼得太后收回成命,尔后不再过问不提,靖亲王妃母家是镇守南疆的抚远林将军府,将门出身 三个儿子功夫极好,世子是嫡长子,世子妃出身江南最大织造世家都家,与世子相识于杏花微雨时,当年求娶的故事如今也是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美谈,次子和幺子行走军中,次子此次凯旋而归,世人都说怕是要封侯拜相的,但金銮殿封赏被其婉拒,后闭关家中,谁都不见,这样的人家,有关系也该是跟平远侯府军中的关系,怎的下帖子给陈家 “玉菊跟我过去”修竹性子稳当,留在家里至少后院不会起火 如果说郑国公府和平远侯府已经算是小七看过的最威严奢华的府邸,那确实是还没见过亲王府,铁板钉钉的皇亲国戚,只要不谋反,一辈子荣华富贵是少不得的,府门前两座一人多高的玉石狮子,开阔挺拔,正对府门的高墙上镶着皇上亲笔所写下的石书“国之肱骨”,门口站着亲兵,宰相门前七品官,想必亲王府门前的侍卫可不止七品的吧 进了二门,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正中抱厦上悬“赤胆忠心”匾额,后院满架牡丹、宝相,一带水池。且满墙满壁,皆系抠成的槽子,诸如剑、矛、盾之类兵器,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 小七一路走一路心里暗叹,亲王府果然与寻常武将世家不同 “老奴姓林,奉王妃之命来迎夫人小姐”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与吴妈妈年龄相仿的妇人行礼道 吴氏连忙略微搀扶了一下说:“嬷嬷不必多礼” “咱们府上没有姑娘,世子与世子妃月前就去了玉泉山庄,如今就只夫人一人,爷们儿去了前院,这后院成日里安静着”林嬷嬷边走边笑着说,“老奴不才,幼时就跟着王妃了,我家那口子在前头王爷跟前,不得用,就混口饭吃” 说着话,路也走得快些,穿过绿荫只见庭院中站着的女子身穿蜜合色滚雪细纱裙,外头罩着妃色如意云纹衫,针脚细密,可见针工局的工夫,头上没有别的饰品,只插着一个丽水紫磨点翠步摇,落落大方雍容华贵 吴氏拉着小七就上前行大礼,靖王妃连忙让林嬷嬷扶起来,又安排落座上茶 “夫人不必多礼,今日原是我唐突,因我不喜宴席,寻常也不参与京中各家婚丧嫁娶,见不到夫人,这才下了帖子的”靖王妃保养得当,虽生育了三次,可身量纤细,脸上连一丝皱褶也没有,笑起来如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好感 “王妃说哪里的话,原是该我们拜访的,却不曾想王妃先一步了” “不必拘束,尝尝这清宫茯苓糕,前儿太后娘娘赏了个厨子,旁的一般,只这些糕点有些心得,茯苓糕我在南疆时也爱吃的很,京中的味道又不一样” “多谢王妃” 小七也算是吃过南北美食的人,吴氏不拘钱财,吃食上更是精心,南方的糕北方的茶,都不如眼前这盘茯苓糕,粉质细腻,入口即化,带有淡淡的薄荷香气,甜而不腻 靖亲王妃摸了摸茶盖开口问:“我听说陈侍读只这一个庶出的女儿?” 吴氏低头回答:“臣妇命中无女,老爷只这一个女儿,她生母命苦,未能享福就撒手人寰,我自幼抱在膝头教养,自出生起在我名下,已是嫡出的” 靖亲王妃笑起来:“哦?那说起来,陈侍读是没有庶女的”说着眼睛往后面的花丛中看,小七却不敢随着目光探究,说着又拉起小七的手问: “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婚配?” 话毕小七和吴氏都心头一跳,不知靖亲王妃的意图 “回王妃,陈雪缨是祖父所赐,尊女眷雪字辈,小字沅芷,是父亲起的,如今年龄尚小,父母尚未许人家” “沅芷?可是沅芷沣兰香满路的沅芷?” “是沅有芷兮澧有兰的沅芷” “思公子兮未敢言,你这名字很有几分女子柔情呐” “父母赐名不敢言好与坏” “年龄尙小?你可知选秀就是眼前的事,年满十二周岁-十八周岁的适龄女子都要参选,你父亲位居四品,你有何理由拒绝?”听到这里,吴氏已经觉得后背被汗浸湿了,二老爷最近回家也常念叨让吴氏多出去走动,秋闱之后在后生里面选选,若是开选,陈家的几个女儿都在适龄名单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绑上船 “婚姻大事,沅芷不敢置喙” “莫非你也想要那宫墙里的荣华富贵?”靖亲王妃音调未变,眼神中却透出了尖利,小七连忙跪下,双手伏地道: “不好名者,斯不好利;好名者,好利之尤者也。沅芷幼时顽劣,曾读《水经注》想着天下之大山河壮美,总想着去看看,三尺宫门内是极好的,只是沅芷容貌粗鄙才华简陋,当不得的” “你读过许多书?”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父亲常说,读书不为功名利禄,只为明理,所以读过几页,若是卖弄请王妃赎罪” “你起来说话” 小七没有抬头站起身安静的坐下 “说了这会子话,我也懒得绕圈子,就直说好了,我替我那二儿子求取你们家的七姑娘,我们家老二想必夫人也听说过,不是我自夸,容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若是成亲出去立府,我和他父王一点不担心的,成与不成夫人也明说便是” 这段话像是深水□□,直接把吴氏拍晕了,王府求亲,吴氏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回路不好用,第一反应是自家姑娘和人家有了首尾,又想着小七的性子断不可能私下里与人有交往,于是谨慎的回答说: “多谢王妃抬爱,只我这姑娘性子备懒……”下面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靖亲王妃打断 “我知你要说什么,你只说好与不好便是” “这,这样的大事,总要她父亲同意才好” “这好办,明日我跟王爷说一声,让他带着我们家老二登门就是” 话都说到这里,吴氏也觉得词穷,仔细想来靖亲王府并未涉党争,至少明面上没有,家中人口简单,没有小姑子,上头一个婆婆看着还算明事理,要说进门就掌家,姑婆妯娌全都没有的世间也难找,就是门第差的太多 吴氏想的是成婚以后的事,小七却想着自己竟然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过了年她才满十二岁,可靖亲王妃说的是,今年已经这个时候,若是明年开始选秀,自己正好适龄,父亲在京为官,怎能逃脱,唯有定亲一条路可走,可王府规矩大片刻清闲不了,和自己采菊东篱下的心思差的太多,又不知那个声名赫赫的王府二公子是怎样的人 送走吴氏,靖亲王妃回头喊藏在花丛中的华服男子 “我说此事需缓着来,你非要我一语说破,如今怎的,她家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可做不成,你大哥成亲可没让我与你父王操心” “她会同意的”男子并未走出花丛,只留下这句低语就离开了,靖亲王妃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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