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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释的嘴被封上了,肯定吃不了饭,姜青诉拉着单邪出去吃东西,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客栈里。    姜青诉领着单邪出客栈,还与他说了一番今日白天在大理寺内看到的书信和栽赃物件,单邪微微挑眉:“栽赃你喜欢敌国将首?”    姜青诉点头,一脸郁闷:“你是否也觉得说不通?我当初死时,他们给我了好几个罪名,其中分毫没提原来落实我叛国罪证的居然是几封并非我手写出的相思信件。”    “你没伸冤?”单邪问。    姜青诉叹了口气:“如何没有?只是伸冤无门罢了,自我关入牢中只见过三个人,一个是襄亲王,前来奚落我;一个是曲昌,第一次来是为了表忠心;第二次来,是我在写认罪书。除此之外,就是送饭来的人,不过那是哑巴、聋子,不会与我多说一句话。”    “可怜。”单邪听她这么说,眼底居然还有些许笑意,伸手摸了摸姜青诉的头顶,弄得姜青诉稀里糊涂的。    “你觉得好笑?”姜青诉问。    单邪道:“只是觉得愚蠢而已。”    姜青诉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瞧,就连你,与生前的我从未见过面的人都说愚蠢,就更别提那皇位上的人了。”    “由此可见只有两种情况。”单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牵起姜青诉:“一,皇帝想让你死,二,皇帝并无决定权。”    “当时大昭正在与南夷交战,我叛国的消息还没落实就走露风声,不足一个月,整个大昭都知道了,当时百姓都要我死,这些也是我今日才知道的。”姜青诉说完这话,目光落在路边的一个蒸糕摊位上,拉着单邪就过去:“我要吃这个。”    单邪点头:“好。”    姜青诉买了一块蒸糕,热乎乎的蒸糕上头还有红枣,姜青诉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又递到了单邪的嘴边,单邪看了一眼顿了顿,低头咬了一口。    “好吃吗?”姜青诉问他,一双眼睛明亮。    单邪道:“甜的。”    “我就爱吃甜食。”姜青诉笑着,喂了单邪一口甜食,姜青诉才道:“我想到了一个能给我洗刷冤屈的办法。”    单邪抿嘴:“与你要哄我开心有关?”    姜青诉脚下一顿,有些尴尬:“你猜出来了?”    “没有。”单邪摇头。    姜青诉叹了口气,嘴里含着蒸糕道:“我这种情况,那是死无对证,而且是死了几十年,许多有用信息都在时间的洪流中被冲没了,这个时候唯有动用一些小聪明,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你知道当初想要杀你的是谁?”单邪问她。    “满朝文武,显少有人不讨厌我,但要说最恨我的,必然是襄亲王。”姜青诉道:“当初赵尹为了姜家,扳倒了大皇子,连累了襄王,后来赵尹当上了皇帝,为了暂时安抚襄王,襄王就成了襄亲王,即便如此,赵尹还是把我拖入局中给襄亲王找不自在。襄亲王看穿不能说穿,心里苦着呢,所以设局害我,我入狱之后他第一个来看我,咬牙切齿,想杀我又想看我备受折磨。”    单邪的目光落在前方一处,眉心微皱,对着姜青诉却不动声色问:“你打算如何还回去?”    “他既然栽赃我,我也就不吝啬,将这一盆积了二十多年的脏水泼回他身上了,只是其中要耍一些小手段,你可能会不高兴。”姜青诉伸手抓了抓脸,见单邪没说话,于是她小声地说:“我想给赵尹写情书。”    单邪脚下停顿,一双眼睛带着寒意看向姜青诉,姜青诉立刻将手中的蒸糕递到了他嘴边:“你吃。”    “不吃。”单邪皱眉:“说清楚。”    “襄亲王诬陷我爱上南夷将领才会叛国,这叛国缘由虽然没有大肆传出,但京都之人多半都知道,一个女相,高官厚禄皆有,二十五岁独身一人,唯有感情能左右想法,要想证明我没有叛国,必然就要排除爱上敌国将领一说。”姜青诉抿了抿嘴:“我当年对赵尹之心众人虽不明白,但赵尹对我的纵容朝臣全都看在眼里,如若加以利用,短时内我必能翻案。”    “这就是你的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单邪显然不满这个回答:“他人借你笔迹写了情书,你也要为自己再写一封?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洗刷冤屈!”姜青诉说完,又顺口加了一句:“还有你啊。”    单邪一时语塞,看向姜青诉那一脸示弱的表情,他的眉心越来越紧,心中气结又不知该如何对着这张脸发火。    “你故意的。”单邪道。    姜青诉扯出一抹笑,她伸手拉着单邪的袖子道:“你最好了……”    便是第一次在单邪这儿撒娇得了好处,姜青诉就记下这一点了,这人看上去冷冰冰凶巴巴的,实则吃软不吃硬,她若强硬着来,单邪可能直接带她回地府,收了她在地府人间来去自如的法力,但若软着来,单邪多半都是依她的。    “我一点也不好。”单邪甩开了姜青诉的手,大步朝前走,姜青诉立刻跟上,一把抓着对方的手腕:“我先给你写一封!呃……三封!十封!字字陈情,情真意切,切理厌心,心……”    单邪一记眼神将姜青诉后头的话全都给止住了,姜青诉抿着嘴,拉着单邪不肯松手,单邪另一只手抬起朝她过来,她见对方手中拿着扇子,以为又要被打,闭着眼睛微微侧头。    预料中的扇子没有落下来,反而是嘴角被手指触碰,她睁开眼看,单邪将她嘴角上的枣泥抹去,道:“你写吧。”    “写谁的?你的还是赵尹的?”姜青诉问,刚哄好的人又开始露出了那烦躁的表情,姜青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若是人间男子,必然被女子耍得团团转。”    “非也。”单邪收回了手道:“若非心仪之人,我一句话也懒得听。”    这回姜青诉略微红了脸,她知道单邪答应,心里肯定还气着呢,姜青诉也没法子,二十多年的陈年旧案,对于她案件的记载又少之又少,唯有几个证据还保存完整,她只能在证据上做手脚,推翻证据,以此来获得重新判决。    人群的另一边,几人被府丁护着过来,单邪见右侧有桥,人群另一边的人没打算上去,再侧身看一眼姜青诉,刚得了应允的女子吃着蒸糕,时不时拿眼朝他看过来,单邪抿了抿嘴,拉着姜青诉道:“去另一边转转。”    “好啊。”    他领着姜青诉上桥,两人一黑一白身影显眼,加上身上都披着狐毛,上了桥便惹得周围的人朝他们看去。单邪脚下不疾不徐,但步伐相较之前大了些,姜青诉跟在他身旁只顾着吃和玩儿,一时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    走到人群正中间的男人正被人拥着,几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许大人,皇上这身体……”    “微恙,并无大碍。”许文偌回答,身旁几位也是朝中官员,此番非要拉他出来恐怕是襄亲王那边等不及,要从他这边打探点儿消息了。    “可皇上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没上早朝了,只有几位大臣被传唤至宫中议事,如此下去,我怕朝中有人胡乱传话啊。”另一个人道。    许文偌朝这几人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你们不乱说,谁又能传话?”    说完这句,他神情烦躁,视线从这几人脸上挪开,刚好落在了桥头一处,女子身穿白裙,身上披着雪狐披风,嘴角挂着浅笑,视线落在了桥下水中的乌篷船上,仅此一个侧脸,许文偌浑身一震。    “许大人,我们也是为了皇上的圣体着想,您这么说也太令人寒心了。”    “就是……我是听宫中已有人非议,这才担心嘛……”    “许大人,许大人?”    “许大人!”一人拍着许文偌的肩膀,许文偌猛地回神,目光所及的桥上只剩下行人,没了方才那女子的身影。    他眉头紧皱,与几位大人话别:“今日所谈到此为止,还望几位到人守住口舌,若我再听到有人胡乱传谣,必然上告皇上严惩。”    警告完了之后,他便拱手行礼,然后拨开人群匆匆往桥上冲过去,等走到了桥上再往周围看,一眼望过去,穿白衣服的不少,却没有一个是披着狐毛披风的,几番找下来也没看见,许文偌心中不禁古怪,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那样貌,他在紫晨殿中不知瞧见过多少次,一幅画卷就挂在了书架旁边,朝中官员凡是被皇上召唤进去的,每每瞧见都觉得脊背发凉,画上画的正是二十六年前含冤而死的姜青诉。    皇上将画挂在紫晨殿,他不说朝中官员也明了,除了皇上对姜青诉的愧疚与不忍之外,那幅画更是一把刀,所有当年跪在议政殿中的大臣只要走入紫晨殿,看见那副画,刀上的血,便如滴上了他们的心头。    许文偌没见过姜青诉,姜青诉被斩首时他还在娘的腹中,可他看过无数次那副画,方才那一眼,他不会看错。    可世间当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之人吗?还是说他近日都在关注姜青诉的案子,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桥上寒风吹过,许文偌理了理披风,最终还是下了桥。    路的另一头,姜青诉刚从甜食店里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油纸袋子,里面装着蜜饯,她的蒸糕已经吃完,现在改吃蜜饯了,自己先吃一个,觉得味道不错再往单邪的嘴里喂去。    姜青诉头靠着单邪的肩膀道:“单大人啊,有没有觉得人间百味,味味都很好吃啊?”    “我只知你贪吃。”单邪刚说完这句,姜青诉便指着前头说:“唔!糖冬瓜!”    单邪轻轻叹了口气:“不应该让你与沈长释接触过深的。”    完全被带成贪吃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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