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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喧磨磨蹭蹭地坐在凳子上,用毛巾反反复复地擦着已经干了的头发,直到织夏因见夜实在深得很了,熬不住,再三过来催了,萧宸喧这才慢腾腾地将毛巾四四方方地折叠了起来,交给织夏,又貌似体贴般问:“这一桶洗澡水你可提的出去?我帮你吧?”    织夏心里忍着笑,却还要答道:“多谢公子美意,悯春姐姐会来帮奴婢的,您早些去歇着吧,奶奶快等急了。”    因她这一句话,萧宸喧好容易稍稍冷静下来的神色又烧了起来,他局促地挠了挠头,便转身走了,走时大约肢体有点不大协调,同手同脚的,看着别扭得很,织夏真怕他走到一半自己摔了。    回到屋里,怀玉留了盏烛火给萧宸喧,自己是早已卸了钗环,撤下床帘睡了的。屋内静悄悄的,萧宸喧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确信连一点动静也听不到时,才稍许放下了心。他顾自脱了衣裳,将屏风围好,轻手轻脚地挨上了床,动作再小心不过了,似乎怕将怀玉吵醒,便只能委屈自己慢下一举一动,连拉扯被子都是小心翼翼的,盖到了胸口就直挺挺地不敢动了。    怀玉睡在里侧,几乎是贴着墙的睡姿,而萧宸喧是挨着床沿睡得,只要稍许往外翻个身就要摔下去的距离,因此两人中间搁着的床位几乎能再塞下两个人,只有被子被抻得直直的,有微微的冷意灌了进去。    萧宸喧手贴着床,摸了摸,也意识到了按着两人这样的睡法,即使捂上个一天一夜,被窝里也暖和不起来,便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大起胆子往里面挪上几寸。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原本悄无声息的怀玉忽然翻了个声,道:“有点冷,你不睡得里面点么?”    她的声音十分的清醒,萧宸喧一听便知道她根本没有睡着过,只是安稳地窝在角落里不想出声罢了。    “嗯……”萧宸喧手撑着床,先动脚,又动身子,这才挪了一寸。    怀玉道:“被子掖好了吗?”    萧宸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这侧的被子,然后默默地将翻在外头的折到身子底下。    两人就不说话了,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错着,到了最后,萧宸喧甚至察觉到了两人呼吸的频率居然也趋于了一致,在这茫茫的夜色中,他几乎可以忽略了怀玉的存在,这一夜  与以往孤身就寝的每一夜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萧宸喧微微转了头,望向枕头的里侧,谁知才发出了些布料摩擦的声音,怀玉又道:“还没睡着吗?”    萧宸喧吓了一大跳,忙又规规矩矩地躺好,道:“嗯……”    “真巧,我也是。”怀玉顿了顿,又道,“既然都睡不着,聊聊天呗。”    萧宸喧道:“聊什么呀?”    怀玉顿了一下,有些受不了了:“难道连聊什么都要我挑起话头吗?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聊的吗?”    萧宸喧忙道:“有啊,嗯,还有很多,想问你这一路走来有没有乏了,路上可遇到了什么事,喜欢丹凤么,可还在这儿住的习惯。嗯,这些都是我想问的。”    怀玉道:“那方才为何不问?”    萧宸喧想了想,道:“我怕你累了不想和我说话,又怕你嫌我话多吵着你,想着你愿意与我聊的时候,总会和我说这些。”    “你也是真够呆的,倘若你不问我,我便永远不说呢?”怀玉哼哼了两声,“你仔细想想,我可有要告诉你这些的意思?”    萧宸喧沉默了一下,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忙改口道:“阿玉,你来丹凤这一路上可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    怀玉拒绝地干净利落:“连问都是求来的,我不愿说。”    萧宸喧吃了瘪,却不肯放弃,道:“阿玉,你便和我说说吧,左右都睡不着,我们聊天啊。”    “不说,就是要憋死你。”怀玉道,“下次让你再这么闷。”    萧宸喧还要说话,怀玉忽然又翻了个身,侧躺着望着他,说话的声音和气息都吐在了耳朵边,撩得萧宸喧的耳朵发热。    “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些日子也与官场上的人接触了不少,觉得如何?”    萧宸喧皱了皱眉头,道:“还不是很了解,不敢轻举妄动。”    怀玉低低打了个哈欠,又问道:“不敢轻举妄动的意思是,你心里有主意了?”    萧宸喧笑道:“大概吧,毕竟兵家也只有三十六计,翻来覆去的手段,最要紧的也只是那几个。”    怀玉唔了声,叹道:“我今日见了西蝉夫人,心里倒是被比出了惭愧之情,同是女人,她风  姿绰约至斯,而我倒像是个还没有长成的毛丫头。”    萧宸喧惊讶于她话题的跳跃,但想到底是场闲谈,便道:“阿玉你还年轻,也才刚及笈,最是活泼动人的时候,她于此便是输了一截。况且,西蝉夫人是红研楼出身,自然有她的手段在,莫说是你了,我掂量着有些世家姑娘也是要败下风的。”说到末,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道,“况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怎样都好,何必和旁人相比,你是最好的阿玉啊。”    说着,萧宸喧咬着唇,在黑暗中自己忍不住捂着脸笑了起来,他笑得浑身发热,想拉下点被子透个气,但怀玉还躺在身边,他又不敢动了。过了许久,萧宸喧方才察觉到怀玉已经没了动静,他顿了顿,这才小心翼翼地搭了眼望过去。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瞧见,萧宸喧不觉也放缓了呼吸,低声叫她。    怀玉没有答应,萧宸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委屈,明明是她邀着自己夜谈,却自己先睡了过去,反倒将他晾在了一边,越来越清晰。    况且,抱着多大的勇气,抛弃心里所有的害羞与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她大约一句也没有听到,萧宸喧想想这个就觉得丧气,但心里有怨无处说,只能盯着夜色生着闷气。    次日,虽则睡时迟了,但萧宸喧照旧在卯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个什么东西睡着,软乎乎的,还有些热气,很舒服。那东西还在他怀里动了动,想要挣脱出去般,萧宸喧于是用了力气,将她扣在了怀里,道:“别动。”声音含糊,带着浓浓的睡意,他又重新睡了过去。    怀玉被他紧紧地按在怀里,有些丧气。她的鼻子贴着萧宸喧的胸膛,几乎快要窒息了过去。她努力地想要去将他推开,可是手上的力气如鸡毛般轻的微不足道,怀玉泄气,想要用上脚,可是两只脚却都无一例外地被萧宸喧夹在了两腿之间——他几乎像是个树袋熊般挂在了怀玉的身上。    怀玉真是什么都想到了,却独独忘了萧宸喧睡相极其不好的事实。现在她苦不堪言了,也只能送自己两个字,“活该。”    怀玉又试着用上了点力气,想要挣扎开这个铜墙铁壁般的怀抱。萧宸喧略略被闹醒了,只是说话声音还带着浓厚的鼻音,瓮声瓮气地一听又是睡梦里的话,他道:“阿玉,乖点,别闹了。”    怀玉也是没办法了,只能试着与他沟通:“宸喧,你放放手,抬抬腿,好不好?我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萧宸喧的手摸索地往怀玉的额头上贴去,“额头不烫啊。”    怀玉气急了:“我没说自己染了风寒。”    萧宸喧含糊地将怀玉拉了上去,摁在自己的下巴处,刚好低了头,能吻到怀玉的额头,他一连吻了好几回,手拍在怀玉的背后,像哄一个小孩一样哄着:“没事,哪里不舒服,我亲亲就好了。”    怀玉觉得自己大约又忘了一件事,便是萧宸喧无论是半梦半醒间,还是醉酒之时,永远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往往能做出最肉麻的事。    怀玉也不敢惹他了,虽然还难受着,但也只能含着热泪努力说服自己尽快进入梦乡,再多睡一会儿。    萧宸喧彻底醒来时,已经是辰时了。    这于他而言,已经是个可以归到晚起的时候了,萧宸喧睁着睡眼,只觉得脑子里还一片混沌,静静地等着神思回来。他想伸个长长的惬意地懒腰,但双手刚刚伸长时,他才察觉到有个人在怀里拱了拱,那人发出一声长叹:“终于解放了。”    萧宸喧那个懒腰欠了一半,就这样没了。    怀玉捂着嘴,道:“终于醒了?我浑身都被你折腾得麻了。”    萧宸喧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他支支吾吾地道:“不好意思,阿玉,我以前都是一个人睡的,实在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原来这样差。”    他的目光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撇来撇去后,最末也只能落到了怀玉的脸上。怀玉手支着头,侧着身子懒懒地躺着,似笑非笑地望他,一挽青丝从侧落了下来,洒在床铺上。    “嗯,你说说看,你的睡相究竟是如何差了?”    萧宸喧倒是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不好意思地道:“我大约,可能,或许是比较喜欢抱个什么东西的。”又忙道,“我知肯定是累着了你了,等过会儿用过早膳了,我帮你按摩。”    “按摩自然是要的,”怀玉道,“不过多向你要个福利,若我受不了你的睡相了,可否将你赶到别的床榻上睡去?”    “不能,”萧宸喧虽然红着一张脸,但却也是想也没有想的,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夫妻嘛,  总要习惯同睡一张榻的。”又体贴地给怀玉出主意,“阿玉,其实你也可以抱我的,抱得再紧,我也是喜欢的。”    怀玉才要说话,屋外悯春过来请他们二人去用早膳了。怀玉便作势道:“谁要抱你睡觉?快换衣裳,今日还要给家里人和云州去信,也忙得很。”又问他,“你是不是明日进宫领职?”    “嗯,”萧宸喧也不瞒她,“虽说现在还不知道消息,但我大概是要进詹事府,但究竟是任哪一个官职,倒还是值得期待一下。”    怀玉挑了挑眉,道:“金榜才张,这官职分配便已经定了下来,果然好速度。”    萧宸喧稳稳地道:“本就是人任命的官职,自然有些考量,即使未曾明说,仔细推敲一下,也大概能猜出,更何况,右相一直急于拉近与东宫的距离,他这需求,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伸手搭了一把从被窝里爬出来,想要越过他直接下床的怀玉。    “对了,刘兄要我与你说,过些日子,他的夫人会邀你去游园,一来我与他关系向来不错,两位夫人也该见见,二来,也是多要你认识些人脉的道理。”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让绣娘上门,给我准备些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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