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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大,买大。”  “买小,卖小。”  众赌徒的喧哗喧闹传遍了临近三条街的各个小巷。  饭团抖了抖瘦弱的身子,看看左边一堵肉墙,又看看右边的一堵肉墙,害怕地揪住面前的一袭蓝衣,使劲地摇晃,前头的人不耐烦地转过头,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没事儿就滚,别碍着她发财。  饭团踌躇不安,正想说些什么,耳旁喊大、喊小的喧哗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昔月翻了一个大白眼,转过头去继续赌钱,饭团咬着下唇,紧紧把眼前那抹蓝色拽得更紧,仿佛他一松开手,人就会消失不见。  突然四周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围着的大圆桌子,突听到有人喊:“开,一二三,小。”如同平地一声雷般地炸开,下注者有人大喝,有人大哭,有人大骂,有人大喊;没下注的唯恐天下不乱,凑凑热闹,起起哄,也没损失。    饭团目光涣散,使劲地摇那抹蓝色,有几分小心翼翼与惶恐。  昔月又不耐烦地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打他一顿。  饭团抱住她大腿,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转,委屈地大喊:“昔哥,我要尿尿。”  昔月盯着他愣了一下,匆忙转过头去把赢来银钱收拾了一番,带着饭团匆匆离开。  饭团自赌坊出来就不再说话,沉默地走着昔月走,失去了平日的活泼好动,像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昔月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小肩膀,递给他一两银子,安慰道:“瞧你这可怜的小模样肯定是尿裤子了,别怕昔哥笑你,诺,昔哥给你的奖励。”  饭团木讷地摸着手里的银子,难以置信地咬了一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是真的银子。昔月才进了这么一小会儿就随意丢给他一两银子,他与大咸鱼、三狗子几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偷去骗,有时才得几个铜板,脑门发热,脚步轻浮,竟如同踩在棉花上做着美梦。昔月戏说他尿裤子了都自动他脑子化为了浮云。    昔月笑道:“要不是你这尿来得不及时,我的荷包都满了。”说着摸摸鼓起了荷包,笑得一脸得意,多亏她有这门好绝活,不然就要饿死在江南去北京的路途了。  饭团傻傻的模样有几分呆萌,目光定定地揪着昔月鼓鼓的荷包:“要不我们再回去。”  昔月敲了一下他的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世间永远没有不劳而获的午餐,脚踏实地才是正事,赌博容易上瘾,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  昔月说得兴起,要让一棵小树苗茁壮成长也是不容易啊!    饭团沉默了一会儿,鼓足了勇气,下定决心地道:“我没尿急,我只是想起了我那天天去赌钱的爹,他留下一屁股的赌债后就不见了,我娘日日再哭劝我定要离那些害人的地方远一点,不然她就死了算了,刚刚我很怕,很怕。”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曾不察觉的哭腔。  昔月把手放在他的头顶,笑道:“我又不是你爹,我怎么会扔下你呢?你真的没有尿裤子吗?我怎么感觉一股的尿骚味传来。”    饭团擦擦眼眶的水雾,抬起头露出天真的笑:“你胸小,闻错了。”  昔月磨牙,这死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淘汰她,撸起袖子,森森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饭团绷紧了皮:“我错了。”  温馨的阳光照到他身上,像是要把饭团心中的阴霾晒去一般。  看在刚才吓到了祖国未来栋梁的份上,昔月今日大义,不跟他一般计较:“走,买菜去,今日我请客。”    大咸鱼家许久没吃肉了,晚上昔月负责出钱买菜,三狗子负责烧菜,饭团洗好手摆好碗筷,各司其职,一顿饭弄下来已是傍晚。李大夫刚刚踏过门槛就闻到一股肉香,馋得撸撸长胡子,疑惑道:“哪里来的钱?”  昔月招呼着大夫坐下,给鱼大娘夹了一块鸡肉:“反正不偷不抢,来得正大光明。”  大咸鱼憨厚的笑僵硬在脸上,目光闪烁,惭愧地低头,他又偷又抢,也挣不了钱,吃不上一顿肉。    李大夫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无论是偷的还是抢的,其实都不重要,他不过是作为长辈关心关心罢了,笑呵呵地入席,一双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住昔月,如今她女装打扮,身穿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的雪白梅花,发髻简单显得清新优雅,明眸皓齿别有一番风姿。  昔月对他露了个大笑脸,若不是知道他家中悍妻是个美娇娥,几乎怀疑他是对自己有意思。她把这个疑惑侧头偷偷地告诉饭团。饭团故意站在高凳上,居高临下俾倪昔月:“不知羞,你的胸又不大。”    昔月粲然一笑,磨牙霍霍,有几分森然。  饭团毛骨悚然,猛地一跳到地上,一边抱头乱窜,一边嚷嚷:“昔哥是个男人,昔哥是个男人。”昔月一脚踏空,踉跄了几步,撸起袖子追出了门外使劲儿打,让这小子没点眼力见。  “哎呦、哎呦、哎呦”的一声声惨叫传入屋子。  李大夫蹙眉,凑近大咸鱼耳边,呢喃道:“同道中人啊!”大咸鱼猛地扒了几口白饭掩饰自己的窘迫,偷偷瞄了几眼屋外揍小孩欢快的女子,他倒是乐意娶个悍妻,与李叔叔做同道中人。    昔月誓要努力教育饭团成为未来国家栋梁后,身心一阵舒爽,吃着虽不是最美味的饭菜,胃口大开。除了被暴打的饭团,大咸鱼几人,也是吃嘛嘛嘛香。  身为饭桌中唯一的女子,昔月自然要走贴心贤惠的路线,笑着给大咸鱼夹了一块鸭肉:“多吃点,有了力气才能好好地挣钱。”大咸鱼还未道谢,饭团边夹起他碗里的鸭肉,边说:“鱼哥喜欢吃鱼,不吃鸭肉。”大咸鱼脸色一变,用筷子截下自己的鸭肉,防贼般防饭团,把肉塞进嘴巴,不让他抢,咀嚼着普通的鸭肉,如同吃着山珍海味。    昔月对大咸鱼的配合一阵欣慰,又觉得饭团这臭小子太不给面子了,恶狠狠地瞪他:“鱼儿这般可爱,以后不许吃。”饭团委屈,刚想嚷嚷。大咸鱼呵呵一笑,吐出鸭骨:“呵呵呵,是啊!鱼是很可爱,以后我就爱吃鸭肉,再也不吃鱼肉了。”  饭团闭起了嘴巴,暗暗腹叽,鱼哥这货还真是没节操。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一大伙高高兴兴地吃完了饭,大咸鱼负责收拾,三狗子负责给大娘熬药,饭团仔细认真地给昔月捶肩膀。  “你小子没吃饭呢,使点劲。”昔月斜看他一眼,大爷般地翘起二郎腿。  饭团苦着脸,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话果然没错,苦的是他又吃又拿,只好把大爷侍候妥当了。    三狗子突然从小厨房把头探出来:“阿昔,你日后少出门,今日你们俩去了集市,我听几个弟兄说,有官差看见你们,随后三虎姑婆就带着两队官差包围了整个集市。”三虎姑婆是官二代,不得不防。  昔月把二郎腿翘得老高,骚包地理理眼前的刘海,摆了个妩媚妖艳的姿势:“你看我这花容月貌的样子,谁还认得出来?”  饭团抬起头,颇为正直,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当然认得出来了,你的胸又没有变化。昔哥,我听说犯在虎姑婆手中的没一个能善终,你可得小心点儿。”  昔月已经被他消磨地没脾气了,懒懒地敲他的头。  饭团吐吐舌头,闭上他的狗嘴,老实地把昔月的手捏舒服了。    昔月赌来的银子很快就花光了,鱼大娘的病情却没有好转,反而是日渐月下,需昂贵的药材慢慢调理身体,家里一贫如洗。面对昂贵的药费,昔月几人一筹莫展。  在如此不美丽的心情下,老天爷也不作美。夜晚的月亮星辰统统隐藏起来,如同瀑布的大雨哗啦啦地直落,仿佛要断了小老百姓的所有活路。大咸鱼狠狠地瞪着老天爷,留下稀里哗啦的泪水,突然冲出雨幕,如同一只幼小的山林野兽,不断地大声咆哮,不断地问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回答他的是轰隆隆的雷鸣响彻了天地。  自昨夜大雨冲刷了大地后,大咸鱼仿佛也被磅礴的大雨冲走了,了无音讯。  饭团担忧又恶毒地猜测大咸鱼是遭遇了不测,被昔月扬起粉拳恐吓了一番才闭了嘴。昔月倒不是觉得饭团的猜测不对,心里只是觉得大咸鱼骂了老天爷,就不见了,定是被狂风吹走了。  所以老天爷骂不得啊!    几日后,昔月突见街道两旁敲锣打鼓,行人纷纷退避,心里疑惑,可也不禁跟着群众一起退避。两排威风凛凛,身穿银色甲胄的士兵将领敲锣打鼓地开路,身后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正中央的一个男子身穿杏黄色的四爪蟒服,面若中秋圆月,眼若流星却透出一股威严,器宇轩昂,相貌堂堂。旁边几位将领威风八面,可从容貌气势来看,就是衬托小红花的小小绿叶。  昔月身旁一个眼冒红心绿衣小姑娘崇拜地说道:“太子爷真是太俊俏,就是为妾,小女子也心甘情愿。”  “呸,大言不惭,那可是太子爷,哪能看上你。”另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姑娘上下打量她,讽刺道:“你也就能当太子爷院子前的粗使扫地丫头。”    绿衣姑娘不生气,反而狂喜:“谢谢姐姐吉言,宫里的良妃娘娘听说就是从宫里的辛者库出来的,若是我真能当上太子殿下院前的粗使丫头,一定来拜谢姐姐,给姐姐送上大礼。”  黄衫姑娘差点咬坏了自己的舌头,看着绿衣姑娘大笑离去,心生羡慕,她也希望成为太子爷院子前的扫地丫头。  昔月踮起脚尖,从茫茫的人海中淡定地看了看远去的太子一眼。  又看了一眼。  心里疑惑,戏文里的太子都是低调不张扬,唯恐被兄弟们给暗暗害了。如今这太子爷怎么如此高调,就不怕政敌兄弟们谋害他,远远地射来一箭,他可就没了。    果然戏文里的东西当不得真,不过昔月真是希望某个太子政敌能来一箭,看着太子骚包得。  在昔月眼中骚包的太子也没有多骚包,只是因为贾正旭被罢官多数是因为这太子,昔月只是为贾胖子鸣不平。  多好的胖子,不,多好的官,瞎了眼的骚包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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