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猥琐的形象又一下子恢复凶恶,给几个大汉打眼色,众人会意,围住的圈圈又缩紧了些,逼得昔月几人连连后退,扬扬手中的家伙,目露凶光,威严恐吓的意味不言而欲。 昔月沉默地揪了他们几眼,心想着这事的可行程度。在场人众人的心七上八下,眼珠子都放在昔月身上,一眨不眨,等着她做决定,她说一,他们绝对不说二。而陈管事等人,盯着她,都恨不得盯出几朵花来,要知道他们脑袋可全都栓到裤腰带上了。 半响,昔月看向管事,笑得如同明月般耀眼:“若要拿我的命去赌,我如何信你们能给我泼天的富贵?” 大咸鱼猛地看向昔月,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陈管事松了一口气,悬挂的心也放了下来,拍拍裤腰带,好像拍着自个儿好不容易保住了的脑袋。原以为这姑娘能免“俗”,倒是他想得太多了,一个有三分姿色的女子都想嫁座金山,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如何能抵挡住金碧辉煌,锦衣玉食和泼天的富贵。坦荡地拍胸脯保证道:“你尽管放心做陈大小姐,今日之事,你朋友不说,我的人不说,就剩下天地与你我知晓。” 昔月锋利的眼神扫过众人,只在小女孩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眉眼弯弯笑得更加好看,道:“你说得不错。” 大咸鱼的心如同被人五花大绑,然后被人“噗通”地扔到了湖底,砸出了一片水花。 陈管事笑眯眯地点头,越来越绝对自己无比的机智,简直就是诸葛亮在世般的英明:“陈大小姐家中嫡母早逝,父亲不问,继母不管,嫡妹跋扈,庶妹不和。此次来京带了我们几人保镖贴身保护、还有两个嬷嬷和两个丫头贴身伺候。自出门从未跟家人写过半封信,绝对是天衣无缝。” 昔月点点头:“宫里呢?” 陈管事笑得像一只小狗,若是昔月让他舔鞋吃屎,他都会毫不犹豫吃完后,还赞美拉屎的人拉屎拉得香,拉得甜。瞧着昔月如同慈善的观世音娘娘,恨不得磕头已示诚心,笑眯眯地继续道:“大小姐素爱浓妆,尤其是让画师作画时,画得是美轮美奂,除了死去的陈大夫人,无人认得出来她貌美的模样。” 简单来说,就是陈昔月那奇葩本是不美的模样,让画师按照她的奇葩审美观,画得简直是面目全非,除了她那做鬼的亲娘,是没人认得出来的。 昔月琢磨了一下,贵州山高皇帝远,应该不怕被发现,可是她还是得小心一点儿,不然到时管事几人摘得干净,把罪孽推到她的头上,她的脑袋就要离开脖子,也幸好贾胖子不在,没人知道她是贾胖子的女儿,不怕连累他:“陈小姐在京城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陈管事见眼前的小姑娘如此小心谨慎,问得又详细,怕她突然反悔,笑眯眯地继续蛊惑道:“泼天的富贵从来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风险越是大,富贵越是多,等姑娘进了宫,成了高高在上的娘娘,姑娘就会明白了。至于我们,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身家性命都系在姑娘手中,姑娘活不长,我们的命也不会长。姑娘放心,只要你朋友不说,对于我们大家都好的事,我们绝对不会去干揭发你。至于旁人,姑娘放心,绝对没有。陈大人一直留着贵州做官,夫人和继夫人也是贵州人士,在京城无亲无故。” 大咸鱼表示完全听不下去了,抱着小女孩冷冷地道:“我先送这孩子回家。”他想走,两个大汉一步迈至他跟前,环手凶神恶煞地挡住他的步伐,他把怀里的孩子搂紧了些,转身看着昔月明明是熟悉的面庞,如今竟有些陌生,一字一顿地道:“我和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得了大咸鱼的保证,昔月朝陈管事点点头,管事才笑眯眯地大汉让放人。 饭团和三狗子随后也保证,一步三回头地也跟着离开。这场景,居然演变成这样,太惊悚了,难道是要造反脑袋的节奏吗? 陈管事见事情已经定局了,笑得贱气森然,远看眼前的小姑娘越是满意,虽生得不是极美,却极有灵气,一双眸子有仿佛能映出山水,不似一般的市井女子,可还不足以让陈管事陪着冒下欺君的杀九族的大罪。 心里越想越美,先把眼前的小姑娘哄骗好了,再偷偷溜回陈家跟陈昔月的老爹一顿哭诉,到时他这个忠仆就可以好好地待着陈家做事了。至于眼前的小姑娘,算是给她上了一堂课,贪心不可取。 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昔月仿佛没瞧见他的贱笑,笑眯眯地道:“如今你我的命就连在一起了。”那亲昵的模样,如同见到自己的亲叔叔,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好不容易能来一趟京城,能见一回心上人,可不能淹没在北京城的人群里,见心上人一面遥遥无期。 今日定是她虔诚地拜了老天爷,所以老天给她安排了这际遇。 陈管事从贱梦中初醒,虚心不敢看眼前的姑娘:“陈大人祖籍在贵州,一家老小都在贵州,京城无亲无故,算上今日,大小姐才来了京城两天。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定要共患难了。” 昔月一笑,如同雨后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在阳光下绽放:“陈管事莫要担心我会过河拆桥,我才是最担心的那个,毕竟拿人富贵是要拼命的。若是败露了,我难逃一死,你们……” 陈管事到喉咙里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静候姑娘继续。 昔月森然道:“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若是死,怎么只能死一只手呢?” 陈管事顿时感觉脖子有些阴冷,刚刚的盘算要再重新考虑考虑。 三狗子着急心爱的姑娘,也不管合不合适,直接把心爱的姑娘画柳抱回了家,他家里有一个大院子,几个房间,爹娘都下田干活去了,如今只有四个人站在屋子,其中三个是男的。 画柳醒了,回想起小姐的惨况,又哭又闹,说小姐已经死了,自己也是活不成,倒不如撞死算了,就是留一点儿血,省的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奇丑无比地死去。只愿来世投个好胎,不必伺候人,能正经地做个主子。 三狗子拉着了她,却劝不住,只得让饭团去寻昔月。 大咸鱼又冷又酸又气地道:“人家是要进宫做娘娘的,哪里会来管这些闲事。” “昔哥。”饭团刚出大门,高兴地朝门口娇小的人儿喊道。 昔月一笑,刚刚大咸鱼的话一字不差地进了她的耳朵,她只当听不到。踏进大门,款款地行至画柳面前,笑道:“姑娘,你想死啊?也对,你家主子死了,若是你不死,她家里人一定把你剁成几块拿来喂狗,到时多磕惨。”见到画柳脸色瞬间惨白,昔月继续惊疑地道:“可是死呢?也得死得貌美如花,不然死了丑不拉几,肯定被阎王嫌弃,说不定他一看不上眼,随便指个畜生道就让你做猪猪狗,真是呜呼哀哉!” 画柳害怕地抖了抖,昔月加了个猛料:“撞墙死吧!头上会有大窟窿的;上吊呢?又太难看;若是投井投河,又死得磕惨;拿菜刀吧!很疼的。而且地府里头,还有个陈昔月等着你呢!她头上有这个大的一个窟窿……”昔月拿手比划了一下,笑得森然:“不怕告诉你,我也叫昔月,人家唤我名字的时候,我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周围还味到一股异常香的茉莉香味……” “啊……”画柳从床上跌落在地,浑身抖着,惊恐地睁大了眸子,爬得离昔月远了些,又远了些:“你、真的叫昔月?”陈昔月的昔月? 昔月满面愁容,楚楚地点点头,一副貌美柔弱被鬼困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从腰间拿起帕子,轻轻地抽泣着:“你可知陈小姐在京城还有没有亲人,我要带她回家,省得被她纠缠,我怕了。”突然眸子一亮,仿佛见到了生存的希望:“画柳姑娘,你跟陈小姐是主仆,而且你也要死了,不如由着你来领她回家吧!” 画柳浑身一震,险些晕倒:“不不不不,我不死,我不死,我不要领她,不要,不要。” 三狗子埋怨地看着昔月,怎么把他的心上人吓成这样了。昔月蹲到画柳面前,露出灿烂的笑。甜美的笑,在画柳眼里却是狰狞恐怖,小手撑着地,双腿向后滑动,一下子就栽倒到三狗子怀里,吓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三狗子得美人投怀送抱,浑身的怨气刹那无踪,偷偷地给昔月一个大拇指,太棒了。 昔月翻了个大白眼,心里各种吐槽三狗子,脸色又恢复成柔弱的样子:“你怎么不愿意?难道陈小姐在京城没有相熟的人吗?” 画柳偷偷瞥了她一眼,猛地摇头:“没有,没有,小姐脾气古怪,莫说京城,就是贵州,也不认识几个好友。” 昔月灿然一笑,平静面容下那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 大咸鱼在一旁一字不差地全听了,原本就黑锅底的脸越来越黑,原来她等的就是这句话。看了一眼自己满是老茧的大手,本也是个富家少爷,如今不禁落魄,还得干从前最看不上的小偷小摸的勾当。昔月花容月貌,虽从不提自己家人,可他也能猜到定是从哪个地方跑出来的闺秀小姐。他与她隔着一座山,莫说昔月对他无意,就是有,自己也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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