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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儿怎么这么热闹?”  小院子立刻跪满了一地的人,高喊:“奴婢(奴才)拜见五阿哥。”  昔月低头垂眉,收回了所有的心思。旁边的小西子低垂的头暗暗吞了一口唾液,微不可见地离昔月跪得远了一点,再远一点,唯恐因为翠容的事得罪了五阿哥,惹祸上身。    五阿哥扫过几个大缸与地上凌乱肮脏的泥土,目光落在翠容脸上,皱眉不悦道:“是谁有这个玲珑心思,摆弄这些玩意。”  翠容心中一喜,正想答话。昔月抢在她前头:“是奴婢提的意见。丹嬷嬷说试试也好,奴婢就大胆地请了几位姐姐帮忙。”    五阿哥一听,是丹嬷嬷的话,紧皱的眉头一松,对着昔月点点头,语气缓慢了许多:“这些是要做什么?”  昔月抬头,目光一瞬而过的惊艳,五阿哥身穿绿色锦袍,丹凤眼狭长,薄唇轻抿,脸上一道疤痕,极像剑伤,给原本雄雌莫辩的脸增添了几分雄霸的英气。她到喉咙里的话还没出来。翠容“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喘着不顺的气,楚楚可怜。临近的两个宫女怒瞪昔月,又看向翠容,泫然欲泣,明摆着就是告诉五阿哥是昔月欺负了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宫女。  五阿哥又紧皱眉头,看向昔月的目光不善,可见她柔弱的身姿,如水的清眸清澈明镜。心又软了下来。他长得像个美人,对美人也分外宽容,让昔月起了身。  翠容心里大惊,五阿哥怎么不替她做主,还让昔月那个小贱人起身了,要知道所有奴婢奴才还都跪着呢。    “五哥。”九阿哥左手拿着玉折扇,慢慢地走过来,他嘴角勾起,丹凤眼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昔月。昔月只觉得心又如同打鼓,脸色染了两朵红云,低下头看鞋面,活脱脱一个纯情的小宫女。可九阿哥见识过昔月的杀鸡悍妇样,见她这番姿势,心里别扭得很。  “九弟,你怎么来了。”五阿哥笑着揽着兄弟的胳膊,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自然深厚。    九阿哥面容阴冷,淡淡地扫了一眼翠容,翠容刚刚出了不少汗,即使太阳晒着,也不禁发冷,心里更是阴寒。  突然他甩开五阿哥的胳膊,装作不认识五阿哥,凑到昔月跟前,手中的玉扇“啪”地打开,挡在了两人中间,指指混乱不堪的场面,笑道:“这些是做什么的?”  昔月只觉得脸上如同被火烧着,不敢抬头,呐蚊的声音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杏花像梅,又如同桃花,有名的诗人王安石把水边的杏花比作白雪,我就琢磨了这个。”  九阿哥丹凤眸一凝,恍然大悟道:“一波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咏完诗句,又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有心思。”  昔月红着脸,没明白九阿哥的弦外音,只觉得心头再跳个不停,她的命就要短几年了。    五阿哥细细品味了一番王安石的《北坡杏花》,点点头:“确实是有心思。你就是额娘新命的‘花司’,果然有几分才学。”话里话外都是对昔月的赞赏。  翠容几人听到五阿哥、九阿哥称赞昔月,气得恨不得立刻昏倒。    昔月努力维持笑脸,不让自己心里的得意洋溢于表,恭敬地道:“是两位阿哥谬赞了,奴婢只读了几首诗,不敢在两位阿哥跟前卖弄。”  不敢卖弄?九阿哥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他容貌俊美,身份高贵,爱慕他的小宫女自然数不胜数,今日实在没功夫搭理这个别有用心的小宫女,只是她若不少别有用心,他又怎会知晓她呢?自嘲地笑笑,拉起五阿哥就去喝酒,不在理会身后众女人的目光,或仰慕,或相思,或期盼,或羡慕。  昔月若是知道她一番情谊,在九阿哥的眼中如此不堪,定会狠狠地揪着他耳朵,管他是什么狗屁阿哥,打完再跑。    翠容心里的小算盘落了空,七个小宫女活儿也干不完,晚饭自然是免了,在她们怨毒的目光中,昔月带着小西子高兴地去吃晚饭,又匆匆地赶回来。  小西子见几个宫女的惨况,就知道昔月虽然是好相与的,可也不是软柿子,他今日的小动作,不知道有没有被她记住,心里直打鼓,脸上呵呵地笑着。  昔月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月,浩瀚的星空,星星闪亮,月儿倒是躲了起来。小西子不禁也望向高空,可也瞧出几朵花儿来。  “星辰又亮又多的夜晚,总是极少见到月亮。人如同月亮,在辉煌的紫禁城生存,利益、金钱、富贵围绕在侧,身边的东西越多,就容易不知道去了哪儿。”昔月的眸子在明亮的宫灯照耀下,像星星,流淌在水波,轻轻地荡漾:“只要你不害我,你永远是我好朋友。我要的,仅此而已。”  小西子紧紧拴住的心,一瞬间就松了,白皙的脸露出了几分坚定:“小西子知道姐姐的意思了,请姐姐放心。”他不会去害她,大不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昔月今晚没事儿干,紧紧地继续欣赏几个小宫女的惨状,站着的两个宫女还是纹丝不动地站着,挑水的、挖土的、种花的,也是继续干着活儿。  明亮的星星在空中一闪一闪,旁边的琉璃宫灯在风中也是一闪一闪,昔月嘴里哼着小曲儿给她们助兴,今日真是开心透了。  几个小宫女们累了、饿了,实在是挑不动了,抬不动了,扛不动了。她们倒在泥土堆里,哭着求饶,泪水如同水滴,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到杏花的花苞上,像极了麦婆婆口中即将变成冤魂的宫女,而她就是逼迫小宫女的恶毒女子。她抖抖肩膀,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道:“都散了。”  七个宫女如获大赦,紧绷的神经一瞬间崩开,东倒西歪,或趴或爬,发誓再也不敢招惹昔月这个可恶的女人了。    昔月哼着小曲儿,独自走回属于自己的小屋子,屋子大门紧闭,屋内却有微弱的烛光。她脚步加快,想去寻找那个为她点燃起烛光的人。  “嘭”地一声大门开启,昔月快步走进屋,脸上的笑也如同温暖的烛光。  丹嬷嬷瞥了她一眼,继续摆弄手中的碗碟,板着脸:“今儿个就想着折腾人,也不把肚子填饱了再折腾。”  昔月欢喜地一屁股坐在陈旧的椅子,摇晃着咯吱咯吱的椅子,接过丹嬷嬷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口鸡肉,菜已微凉,却暖了昔月的心:“好吃。”又扒了一大口饭,夹了几筷子鸡肉,催促丹嬷嬷也快吃。其实哪里是因为折腾那几个小宫女不好好吃饭,实在是伙食太差了,她进宫这些日子,要求又太高了,才吃了没几口。没想到被丹嬷嬷瞧见了。    丹嬷嬷坐下在昔月身旁,夹了几个鸡骨头,含在口里,把肉都留给昔月,见她美丽的面庞满是温柔,心里也柔软了几分。  昔月往她碗里夹了个鸡翅,笑道:“您得多吃点,不然明天还怎么有力气给我送饭?”  丹嬷嬷白了她一眼:“你是要把嬷嬷的棺材钱都吃光了不成。”  昔月做个鬼脸:“吃光了才好,日后我养你。”  丹嬷嬷夹鸡翅的手一顿,嘴角的皱纹挤成一堆,冉冉的烛光仿佛照进了她的心底。    翌日,昔月偷了个懒,赖了个床。暖暖的太阳透过朦胧的窗户纸照射进她的床榻,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疲劳一扫而空,心里无限的满足。翻身起床,简单熟悉打扮好,手里拿着几朵被晒干的白玉兰就出了小屋子,嘴里哼着小曲儿,步履轻快。  宫女太监们低头问好:“月姐姐好。”态度瞧着比昨日更加恭敬了。  昔月晃晃手中的花儿,微笑着一一与他们道好。    御花园的流水仿佛比昨日流得更加轻快。清澈的池子,各色的锦鲤轻轻摇晃着尾巴,见到池边的影子,飞快地游过去。昔月蹲下身子,把一条枝条斜放入水中,鱼儿们摇曳着鱼腮,想靠近,又不敢,直到一条勇敢的小白锦鲤冲过去,在枝条翻滚。一众鱼儿才敢过去。昔月勾唇,猛地一抽,那小白锦鲤“扑腾”一跳,溅起几朵花。一圈圈的波纹在池面荡漾开。  昔月笑看着波浪,突然池子对面出现两个倒影,抬头看居然是十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人颇为亲密。十三阿哥的笑如同阳光,眸子仿佛染上了金色。四阿哥的笑如同暴风雨,鹰眸有散不开的郁气。  她从荷包翻找出晶莹的锦鲤玉佩,手里的枝条一颤掉落在水池,扑腾起几朵小水花,突然两双眼睛,四道道冷光直射向昔月。  两道闪着疑惑,惊讶的探究目光,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如初见,这是十三阿哥的。  两道含着冰冷,愤怒的犀利目光,面无表情,这是四阿哥的。    昔月揣好玉佩,跪地磕头:“奴婢拜见四阿哥,十三阿哥。奴婢不知四阿哥与十三阿哥看花赏景观鱼,冲撞了两位阿哥。奴婢该死。”其实她心里颇不服气,明明她刚逗鱼的时候,那里还没有人呢,明明是她先来的。  半响不见人说话,可池子边的两个倒影丝毫未动,昔月的心渐渐地乱如麻,这是皇权至上的世界,他们是皇子,若是认为她故意偷听了什么可如何是好。    还是十三阿哥笑着先开了口:“起来吧,小奴婢。”  昔月心里吃了颗定惊丸,装作害怕,颤栗起身,低头不语。  “瞧你紧张的,我和四哥都是俊俏的美男子,怎在你眼中就是吃人的怪兽。你这小奴婢还不快退下。”  昔月如获大赦,行礼告退,转身,脚步虽是走的,却更像跑,转到拐弯处,仿佛身后有猛兽,跑了起来。  十三阿哥哈哈大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皓齿:“这小丫头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有意思。”  四阿哥盯着早已消失的背影,蹙眉,他疑心颇重,猜测昔月是宜妃宫里的小宫女,难道是老九让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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