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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笑子既恨王氏,又恨那班讨好他的狗腿子,思量了几番,他得意了几天如何也是不肯吃亏的,哭着喊着跑回雪花小筑,求昔月替他做主:“小姐,您是不知道啊!那猴儿姑娘长得多磕碜,可她竟然还污蔑主子您,故意要跟您比较,奴才气不过跟她去理论一番,她……简直不可理喻,竟然把那无辜娇艳的牡丹花都给摧残了。还说,花就是人。”偷偷观察昔月的脸色,见她目光有些呆滞,任由着描翠摆弄,明显是刚刚起床。  小笑子见昔月没什么反应,胆子越发地大了,不顾描翠的“挤眉弄眼”,继续哭道:“奴才一看掉在地上海棠,琢磨了一下,我的妈呀,她摧残的哪里是花呀!分明要摧残的就是奴才的主子,咱们好看的小姐。奴才好言相劝,她不听,奴才就到大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就让猴儿姑娘尝尝,再说几句好话,让她知道小姐的好。”    昔月接过描翠手上的银簪,熟练地插在头上刚刚梳好的发髻,扭头看了眼小笑子,笑得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后来呢?”  小笑子被盯得头皮发麻,看了一眼描翠,对方给了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心里打鼓,可骑虎难下,还是要硬着头皮往下说:“奴才在大厨房被猴儿姑娘侍候的王庶福晋狠狠地赏了两个耳光,还骂奴才,狗仗人势……哎呦。”话还没说完,就给昔月踹了一脚,他顺势打了几个滚,在地上趴着,不敢起来。    昔月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她可有说错?”  小笑子刚想答话,见到描翠警示的目光,生生地把“有”憋成了“无”,跪在昔月面前磕头请罪:“请小姐饶命。”  “起来吧。”昔月照照刚整理好的发髻,站起身打哈欠,又如风一般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小笑子和描翠看得面面相觑,原来他们的新主子还有这样的轻功。  昔月笑着招招小手。小笑子如吐蕃的哈巴狗,爬到昔月床榻前,把一只手抬了起来。    昔月娇媚一笑,小笑子的小心脏抖了抖,只见她从被窝里掏出一个被捂热的银元宝,笑吟吟地放在他手心:“王府的人都说,昔月身边的小笑子威风八面。猴儿姑娘一时心生倾慕,对你献殷勤,你嫌弃她貌丑不理会,故而恼怒你。找来表姐王庶福晋为她出气,给了你两个耳光,我说得可对?”  小笑子手中温暖的银元宝如同烫手的山芋,丢又丢不得,手抖得如同糠筛。    昔月把银子塞到他手上,脸上笑容不变:“我不过是把破菜刀,怎能杀鸡呢?这是你演戏的辛苦费,往后这种大事可别找我了。”  小笑子磕头:“小姐息怒,奴才再也不敢了。”  “退下。”昔月眸子一凝。  小笑子连滚带爬地出了卧室,耳边传来昔月的话:“银子可是要藏好了。”小心肝又抖了抖。  描翠暗自惊讶小姐的聪明与机智,她老是睡觉,居然还能知道,莫非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还会千里眼和顺风耳。昔月看描翠的这丫头的小模样,知道她定是脑补了不少画面,笑眯眯地告诉她:“有钱能使鬼推磨,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描翠莞尔:“小姐真聪明。”    十二阿哥日理万机,昔月极少见能见到他。管氏时派文管事来嘘寒问暖,也顺便邀昔月到她的“兰花阁”小坐,共叙姐妹之情,拉拢的意思不言而喻。  昔月见推却不过就带着描翠和小笑子去了,路途经过庶福晋王氏的“荷花院”,猴儿早就在门口等待已久,一见到昔月就迎了上去,还给了小笑子一个讥笑。  小笑子不敢在昔月面前放肆,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猴儿疑惑地给了他一个目光,他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往日见她挑衅,早就撸起了袖子了。然后她再在王氏那里进言,少不了他一顿板子吃。    文管事捏着几条山羊胡重重地“咳”一声。猴儿才对昔月行了个礼:“王庶福晋说荷花院有一件有趣的事,让昔月姑娘给脸瞧瞧,不知姑娘是否赏脸?”她重重咬着“姑娘”二字,无名无分,若是拒绝她就是不知好歹。  文管事皱眉,笑道:“既然是王庶福晋请,理应瞧瞧,不过管侧福晋有请……”  “就看一眼,肯定不会耽误管侧福晋和文管事的大事。”猴儿把昔月排除在外,差点直言她不过是个从宫里来的奴婢,反正就没有得十二阿哥的宠。  文管事不敢做主,看向了昔月。  描翠和小笑子狠狠地盯着猴儿,猴儿料昔月也不敢拒绝,微笑淡定。果然如她所料,听到那句“那就瞧瞧吧。”顺耳至极,笑眯眯地向前引路。眼皮子浅的丫头奴才都想往她那儿挤,却不知若是十二阿哥真的宠爱她,怎么从不去梅花小筑过夜。    王氏衣着华贵,端着名贵的银具茶盏,优雅妩媚地躺在贵妃椅,好整以暇地瞧着她院子的奴才,命自己的奴婢左右开弓,教训那几个跟随小笑子的倒霉小太监,一张张白皙的脸颊被打得通红,如同熟透的大柿子,见到小笑子一个个双眼亮晶晶地求救。他们可是因为小笑子才遭殃的,小笑子可不能不管他们兄弟的死活。  小笑子想起他们的没义气,扭头装作不认识。  几个小太监如同斗败的公鸡,耸拉着脑袋,认命地继续被扇耳光。    昔月打量了这个荷花院几眼,不愧是名为荷花院,一个大荷塘占了院子的一大半,初夏来临,几朵花苞亭亭玉立,如同美丽的少女;一大片的荷叶堆满了整个荷塘,偶尔还能看见荷叶下几条鱼儿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梅花小筑种梅;荷花院养荷;兰花阁不用想的也知道钟的是何物了?    王氏看那群奴才被打,笑得开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瞥了一眼昔月,仿佛在说,你看,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昔月看完了景色,才看人,慢悠悠地福身:“昔月眼拙,仔细看才发现王庶福晋在此,请恕罪。”  王氏瞪她,该死的臭丫头把她当成什么了,居然现在才发现。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气她,可还是很生气。  小笑子、描翠憋着笑。    文管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又捋了一把山羊须。昔月初入府就树敌,这可不妙啊!  猴儿不动声色地按住欲发怒的表姐,王氏忍住一肚子的火,正想说些什么,昔月抢到她前头:“我已经在荷花院看了一眼了,本就没什么好看的,为了不耽误管侧福晋和文管事的大事,我就先告退了。”她福身,退出荷花院。既然王氏不给她脸,她也没必要把脸放在她脚下让她踩。  “哐当”荷花院里名贵的银具茶盏被砸到把贵妃椅上,乱成一片。王氏狠狠地盯着昔月离去的背影,气得跺脚:“该死的混账东西。”    昔月猜得不错,梅花小筑种满梅花,荷花院有一片河池,兰花阁遍地兰花。昔月跟着文管事踏进了屋子。虽然是侧福晋,如今好歹也算是半个主母,屋子不算大方奢华名贵,可也是遍地兰花处处香,古董字画挂墙头。  两位侧福晋坐在主位,其余的妾氏坐在两边,像是十二阿哥后院女人的聚会,比起皇宫和其他的王府,十二阿哥的一众妻妾中,也算是和睦。  昔月一一行礼问好。她是定嫔送给十二阿哥的女人,可却无名无分,在座的并没有她的位置,站在中央,显得有些突兀。    管氏笑着把她招到身边坐着,手中一只双鲤鱼银镯子,巧夺天功,绘制的图样栩栩如生,竟然把每一个鲤鱼的鳞片都刻画出来,两天鲤鱼唇尾相贴,寓意如鱼得水,娶妻和睦。  管氏见昔月看了几眼她手中的双鲤鱼银镯子,知道小姑娘心思,她定是喜欢,毫不犹豫地脱下戴到昔月手中,笑道:“昔月妹妹肤白手腕细,带着鲤鱼镯子刚刚好。哪像我,就像在糟蹋。”  昔月欲摘下,管氏制止:“妹妹千万别客气,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见这礼物精致,却不贵重,昔月接下道谢。  管氏笑得如同偷吃了腥的猫儿,挑衅地瞧着方氏,她接了自己的礼物,定是与自己更加亲近了,她方氏识相的话就靠边站吧。    方氏不甘落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金铜板,莲步迈到昔月身边,轻轻放在她手心,笑道:“妹妹别客气,是姐姐的一点儿心意。”见昔月想推辞,又道:“你收了管姐姐的礼物,可不能不收我的。”媚然一笑,绣菊花的手帕半掩嘴:“这铜板看似不珍贵,往往就是珍贵至极,姐姐偶遇一个得道高人所赠,说能求子。”  求子二字一出,众人都吃惊地看着方氏,她生得娇媚,身上一股媚态自然天成,还生了三个儿子,母凭子贵,最得十二阿哥的宠。昔月的姿容与方氏不相上下,还比她年轻貌美,若是生儿子,她就不怕昔月分了她的宠爱。    方氏笑得大度温和,握住昔月的手,如同亲姐妹。她眸子一一在座的人扫过,金铜板早就招人眼红。连生三子更是如同神助,若是不早早送出,早晚都会便宜这些与她争宠的小贱人。若是旁人,她一定不给,可是昔月?看她的样子,定她对十二阿哥无意,十二阿哥也是个君子,定不会强人所难。  所以当然要给一个不会威胁她的女人。    昔月看着方氏雪白的手,笑着点点头:“多谢方姐姐。”  方氏淡淡地对管氏一笑,虽不是挑衅,却比挑衅更加扎管氏的眼。  管氏咬牙切齿,瞥了一眼昔月早早就藏起来的金铜钱,她一直无子,早就觊觎已久,奈何方氏这个贱人当成宝贝,瞧都不让瞧,如今轻轻松松地送了昔月,真是可恨。  两位当家主母都表态了,在座的侍妾有钱的拿出含金量的礼物,没钱的就拿不含金量的含心意的礼物,一一巴结着她。  昔月笑着收下,今日是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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