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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月来王府几天了,每日除了吃就是睡,难得闷得发慌,想结束猪一样的日子,就索性逛逛王府的花园。  一出梅花小筑,昔月又不得不正视十二阿哥独特的品味。偌大的院子,没有成团的优雅假山竹子,就放了两个孤零零的善财童子雕像,旁边摆放着几盆水仙花,一个石亭子四个角落也摆在几盘水仙,任由风吹着叶子,独自生长。最显眼的就是诺大的练武广场,平日里除了走上去打扫的太监婢女,就只有十二阿哥光顾。  昔月怜惜四个角落里几盆孤孤单单的水仙花,突然恍若大悟,难怪没有院子叫“水仙院”,原来府中的水仙都搬来这里了。    昔月望天长叹了一口气,十二阿哥府里这般独特的花园不逛也罢,正想领着描翠和小笑子打道回梅花小筑,眸光突见一道白衣锦袍在小道上走着,身后还跟着捧着茶具的小连子。  “昔月见过十二阿哥。”昔月迎面而去,恭敬地福身。小笑子和描翠也跟着行礼。  “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规矩了。”十二阿哥面容带笑,心情尤佳,摆手让她起身。    昔月想起那日在大街上,俏脸一红,一双眸子更是显得分外明亮:“奴婢向来守规矩。”若不是他装作一副色狼的样子,她怎么也不会跑去和格格打架。  十二阿哥不和她辩解,绕过她,走进了石亭坐下。  昔月见十二阿哥在此,也不好直接说,你王府风景欠佳,我回自个儿的院子了。耸拉着肩膀,慢吞吞地站到他旁边。  十二阿哥摆手,小连子把手中的茶盏、茶壶一一在石桌上布置好。    昔月心里腹叽,你这小子好歹是个皇子,在府里去到哪儿还在自备茶盏,小气。  十二阿哥拿起了一个茶盏,放在手上把玩,嘴角咧出一抹如有若无的笑意:“我是十二皇子,受皇阿玛器重,可额娘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嫔,平日里小心惯了。”说着,把手中的茶盏递给昔月,嘴角的笑如同水仙,独自一人在风中摇摆,孤孤单单。  昔月拿起茶盏,一饮而尽,不矫情,不做作。  十二阿哥赞道:“爽快。”他也是一饮而尽,明明是喝茶,却喝出了酒的味道。小连子识相地又给两人又满上,两人又是一饮而尽,若不是喝茶,真是颇为相逢恨晚。可一杯杯茶水下肚,饮的是茶,交的却是知己。    半响,昔月摸摸喝撑了的肚子,她为了不做饮茶而撑死的第一人,嚷道:“此处风光甚好,我会跳舞,若是有人伴奏就好了。”  十二阿哥笑道:“这有何难?”小连子会意,连走带跑地匆匆消失,看他的样子定是要去拿什么乐器了,也不知道十二阿哥精通的什么乐器。    昔月不知道是十二阿哥独爱饮茶,还是想作弄她,豪迈地道:“我们继续喝茶。”  昔月明媚的小脸瞬间挎下,十二阿哥仿佛看不见,亲自给昔月倒上一杯香茗,眸子一闪而逝的戏虐。  昔月不敢不喝,冒着撑死的危险,举起杯盏,视死如归,悲壮地再饮下一杯茶水,恼怒地瞪着小笑子这混蛋,都是因为他说十二王府后院没有茶具,她才灌了几大碗水。小笑子还不知道自己坑了主子,笑眯眯地睁大无辜的眼睛,看得昔月想一口茶水喷到他脸上。  十二阿哥看着主仆二人的互动只觉得好笑。    这时,小连子匆匆赶来,昔月到嘴边茶盏又放了下来,兴致勃勃地揪着小连子手中的短萧,偷偷摸摸自己的肚子,真是好撑啊。  十二阿哥见昔月真的喝不下了,也不再逗她,接过短萧。五指一遍遍地抚摸着,虽只是一截普通的木头做成的木萧,却是他最心爱之物。    昔月歪着脑袋,却见十二阿哥盯着她,她眨眨无辜的眸子,想赖皮。旁边的小笑子弯腰提醒道:“小姐,你不是说要展示高超的舞艺吗?”  昔月狠狠地瞪他,这个吃里扒外的混球,到底是哪边的。  小笑子明白了他好心办了坏事,低头琢磨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来自己错在哪里。小姐不是要献舞,讨好十二阿哥吗?他揪了一眼描翠,她看着鞋面,立在一旁,仔细聆听,不多话,不多做。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多事了。    昔月被身边人出卖,不好意思再赖了,站了起身,捏了个兰花指,准备翩然起舞。  十二阿哥把萧放在唇边,如同风吹山竹的簌簌声想起,仿佛迎面许多竹叶扑来,如让人身临其境。  昔月柳肢在空中旋转,一圈两圈三圈。  小笑子抬头偷看小姐的舞姿,第一圈很美,第二圈很飘,第三圈有点儿晃,第四圈才转了一半,小姐就受不住头晕,描翠扶着小姐坐在石凳子,她眼冒金星,趴在桌子不肯起来。  昔月如同竹刀子的目光刮向小笑子。  小笑子无语地都忘了请罪,原来小姐是不会跳舞,那她还毛遂自荐,傻了吗?  昔月还是瞪他,仿佛说,转圈不是舞吗,没看见本姑娘转的有多好。  小笑子无语问苍天,看向描翠,描翠还是一言不发,嘴角的笑倒是少有的不谨慎,小笑子本就是活宝,自个儿的主子耍宝的把戏比小笑子还要高明。    昔月看了一眼小连子,他聆听十二阿哥的萧,沉寂在其中,仿佛心儿也跑去那竹子丛中,听竹子说话。而十二阿哥也没空理会她的小动作,沉浸在萧音中,随风而去,入了梦境,不想归来。她见没被人耻笑,双手托腮,也静静地听着竹音。  竹音如哀如诉,如泣如怒,时而被风吹的弯腰,时而落叶,时而静静看着人远去,却因根在土里,动不得,悲伤地摇拽着叶子,只望着她归来看他一眼。    王氏带着猴儿,突听闻两位侧福晋协同后院众姐妹小聚,叫上了昔月这个小贱人,居然不叫她,恨得又砸了几个古董花瓶,气势汹汹地赶来,听闻萧音,火气消了大半,急冲冲地赶来。  自从大半年前十二阿哥莫名其妙地病了一场,就没见他吹箫了,那支普通的破萧也被藏起来了。为了表示对爷的关怀,她托父亲买了一枝上好的玉箫,爷虽然收下了,也从来不吹。她一次送补品给爷时,发现那支破萧竟然跟爷同榻而眠,气得她当场把破萧砸地。  十二阿哥呵斥了她,珍重地把萧捧着手心,罚了她月例。她不在乎那点小钱,她在乎的是她居然没有一根萧重要,越哭越闹,爷就越是冷淡她。她后来聪明了,不哭不闹,还讨好了爷,要爷为她吹奏一曲,爷那时理都没理她。  王氏手中的帕子被拧成了麻花,想起了那些屈辱,差点就想冲过去了。猴儿及时拉住了王氏,提醒她,若是犯了妒,十二爷可是会把她遣走。  王氏咬牙,十二爷居然肯为了昔月吹箫,她狠狠地瞪着昔月几眼,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光她的血,该死的狐媚子,若是不能好好收拾她,誓不罢休。    昔月舒服的日子又过了许久,不知不觉已是六月天,梅花小筑只种着的几颗孤单的梅花,空旷旷的院子除了几张石凳连虫子都极少过来。如今夜色迷人,昔月小酒怡情,抬头见星星,低头见石头,不禁想起了翊坤宫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以及夜深后暖暖的鸡肉,别有一番滋味。  在这无聊的夜晚,连描翠这受得住寂寞的女子都哈欠连连,何况是小笑子这大大咧咧的混小子,在他打第二十二个哈欠后,昔月连给了他第二十二个板栗,最后这回打得昔月手都有点儿疼,期盼着第二十三个板栗应该不会这么快送出去。  小笑子头挨了痛,人也精神了不少,正色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是你这混小子想休息吧!昔月暗暗腹叽,想端着主子的架子,骂他几句。突听见夜深人静的敲门声在黑夜中如同敲到人的心底儿。  小笑子怕挨训,将功补过道:“奴才去开门。”一溜烟地跑过去,理了理衣领子才开门,见来人是武管事,点头哈腰,把人请了进去。    昔月说喜欢寂静,只点了一盏灯,放在石桌上。武管事眼睛不好,险些栽倒,幸好小笑子手疾眼快,带了他一把,顺利地把他扶到了昔月面前的石桌,微弱烛光的照耀下,武管事隐隐约约看清昔月的面容和昔月身后站着的描翠,又站起行礼:“昔月姑娘。”虽然她无名无份,可得十二阿哥的宠爱,早晚会是主子。  昔月笑道:“武管事不必客气。”示意他坐下。  武管事也不客气,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腿脚不太麻利,得多歇歇。    昔月把眼前的一盘瓜子推到武管事面前,武管事不好意思地笑道:“上了年纪,牙齿不好使,嗑不动瓜子这些玩意儿了。”  昔月不好意思戳人伤疤,把瓜子拿回来自个儿磕着。眼前的老头儿华发早白,牙齿不好,眼睛不好,腿脚也不好,却能辅助侧福晋方氏每隔一月就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是太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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