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流水潺潺,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尽是高耸的高冠树种。 雨早就停了,天也亮了一些,本就微弱的光线透过密林打在地面上的就已经微不可及了。 远处那辆马车的残骸立在那里,柳策不是没想过暴雨天翻山,会有山崩的风险,但当时雨真的太大了,就仿佛老天爷在驱赶他们赶快向前奔去一样,一刻都等不得。 受惊的马匹带着马车跃出山涧之时,柳策当机立断拔出明梓晏腰间的长剑斩断了缰绳,但终归还是晚了一步,马车已经失去控制,顺着山坡一路滚了下来。 柳策下意识的去抓对面的明梓晏,却是一头撞在了失控的车壁之上,没了知觉。 等他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如今这副光景了。 不远处那位许令史运气不太好,正撞在了尖石之上已经没了气息。 马车边上躺着的明梓晏的情况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马车断裂的木刺正扎进了她的右腿里,使的她没有办法移动分毫,只能侧躺在原地,看起来奄奄一息。 这样子一对比来说,柳策到是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除了头有些晕眩。 柳策抬头看了看一侧的山坡,也就是他们落下的地方,因为山崩的原因,早就没了原本的样子,更别提能顺着走上去了。 原本是为了躲避暴雨,尽快赶到西平,元正公子下令让整个队伍提了脚程。 现如今此地怕是离西平已经没有多少距离了,若是自己就顺着这山下的溪流一路走过去,不出两日应该也能到达西平。 柳策挣扎着起身就要离去,隐隐约约听见那边明梓晏微弱的声音唤道:“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柳策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明梓晏看起来似乎是情况更加糟糕了,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鲜血一直在流染红了那一片泥土,若是此刻自己离去的话,怕是不消半日就会没救了。 但若是要再带上一个人的话,恐怕就需要多出至少两天的路程了,况且更为棘手的是若这位相府孙小姐不幸死在了半路上,那他柳策就是长了八张嘴,巧舌如簧怕也难以脱了关系。 但若将人留在此地,日后大可说是山崩之时就被冲的分散开来,自己并未见过小姐,如此一来虽然日后难免被相府不喜,但总归风险要小一些。 或者留在此地,若是很快便有人寻来,自然两人都能平安无事,但当时的情况危急众人都已经失散,更不知是死是活,又怎会短时间内有人寻来呢? 还没等柳策做出决定,不远处渐渐出现的几个黑衣人就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西平。 恭王府。 明昊引一行人是在昨夜里到的西平,整顿过后他的头都大了。 原本跟在队伍最后的马车竟然不见了,他知道昨夜经过山涧之时发生了山崩,只是那山崩并不算是大。 暴雨天传讯不畅,他也并没有在意,只当是损失了几辆辎重而已,却没想到竟然将自己妹妹丢了! 连同自己派去保护妹妹的贴身副将也一并没了踪影,更重要的是妹妹手中的那炳落枫剑是绝对不能丢的,尤其是在这接近蜀中的地界。 当天夜里明昊引就派了三波人马沿着来路寻了回去,眼下还有没有消息传回。 他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在恭王府早就准备好的别院中转了半晌。 “元正公子不妨坐下,如此着急又有何用况且......”终于坐在一旁的林尘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况且,元正公子不是向来不喜欢这个妹妹么?” “我是不喜欢她,当年父亲执意要将这个私生女接回来当做嫡女养在母亲名下,母亲当时虽然为了保全父亲的面子应了下来了,但第二年就不告而别,至今都没有音讯。” 明昊引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喜欢她,但终归那可是明相府的孙小姐,祖母喜欢她,若是最后连个尸首都没能找到?” 若是真丢了落枫剑! 明昊引叹了口气:“诶,孟渊兄想想恐怕我这个左卫将军也就做到头了。” “小姐是自己跟来的?”林尘怎么想都觉得明相爷和明太尉具不像是会派一个女儿家淌这浑水的样子。 “这丫头脾气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从小就听了不少阜宁郡王力克五国勇士,一剑霜寒十四州的故事,此次知道我去青城郡就硬是要跟来,说是父亲已经答应她了,我也就没管她,随了她去。” 明昊引此刻真的是悔的肠子都青了,那日他从祖父那里领了差事后就被父亲训斥了一通,说他多管闲事心思不用在正途之上,整天就想着争权夺利让他不要节外生枝。 明昊引嘴上称是但心里却是十分不平赌上了气,明梓晏找到他时,他也就没去跟父亲应证她的话是不是真的,眼下就成了这两难的境地。 一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寻明梓晏。 二更不敢送信回燕京。 若是父亲真的允了梓晏此行那倒罢了,他至多不过是一个保护不利的罪名。 但若父亲并不知情,梓晏是偷跑出来的那就十分糟糕了。 更何况还搭上了落枫剑! 且不说祖父怕是都不会容他此次,单就他那父亲就足以褪了他一层皮,太尉府的地牢他只进去过一次,至今都没能忘掉那人的惨状。 想到此处明昊引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有些微微颤抖。 林尘一把钳住了明昊引的胳膊,他意识到面前的上位者还仅仅只是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孩子,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坚强,那般镇定。 “元正,不要担心,若是中午还未有消息传回,为兄便去跑一趟。” 明昊引看着林尘坚毅的目光,心下到是安定了几分,心想着毕竟孟渊不是外人,况且自己此刻也没有什么别的人可以相信了,犹豫了一会说道:“孟渊哥哥,梓晏身边有柄赤金柄的长剑....就算梓晏已经出事,请哥哥一定要将此物带回来。” “落枫?”林尘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震惊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明昊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疯了!”林尘意识到自己的语调高了,赶忙压低了声音问到:“落枫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如此随意给了一个丫头!” “梓晏常年带着的那把短剑九天和落枫剑柄一样用的都是镶玉赤金,我原以为只是九天,方才听人说柳策从梓晏腰侧拔出的是柄长剑,就意识到那不是九天,是落枫!” 林尘倒吸了一口凉气,落枫剑可是当年阜宁郡王离岳将五国勇士斩落马下的利器,意味着整个阜宁旧部的归属。 阜宁旧部认剑不认人。 林尘更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有半天没有看到穆轩了。 眼前尽是黑暗,柳策仅仅耳畔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方才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一副山贼的样子,为首的头目穿的很是风骚,夜行衣上绣了繁复的花纹,柳策没看清是什么,只是感觉很是熟悉。 那头目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身后的手下如饿狼一般向柳策扑了过来,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都只盯着他的头部攻来。 柳策慌忙闪了几下,眼见利刃逼至了脸侧,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让白北山一同出发,退无可退一转身捡起了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那把赤金柄长剑硬挡住了面前的攻势。 奇怪的是原本仿佛全力要柳策命的众人竟是停了下来。 盯着他手中的剑半晌不动。 随后知觉后脑一阵酸痛,柳策就此昏了过去,再没了知觉。 接着似乎被人装进麻袋扔进了水里。 再醒来时就是这般晃晃悠悠像,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正在谈论些什么。 “哥哥,这男的看起来像是个当官的,西平方向可来了几队官兵,怕就是找这两个人呢!这烫手山芋,要不咱一不做二不休?” “说的也是,不过这丫头看起来虽然快死了,但长得还真不错,这么杀了太可惜了,眼下也没这个兴致了,就杀了吧。” “但哥哥......” 柳策心下大孩,他还不想死在这里顺手在身侧摸索了几下,竟然那柄剑还在,想也没想刷的一下划开了面前的黑暗。 他并不擅长武学,早年四哥请了雀城驻军总教头、第一剑客要教他防身,到是最后师父被他气的挂冠而去。 四哥却是看他实在不是这块料再不逼他,此刻柳策无比想回到过去好好的跟师父道个不是。 就算当初只是学个皮毛也不至于此刻面对山贼都战战兢兢的。 怎么和之前的不是一批了? 之前那批黑衣人虽然都蒙了面,但能看出来都是身型匀称之人,绝不是面前这两个五大三粗的莽夫。 柳策趁两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档口,回身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明梓晏。 已经是醒了过来,正奋力挣扎,不知何人替她止了血,虽有些狼狈但还不至于立时有性命之忧。 “大....大胆毛贼!何敢绑架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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