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忆兮穿着成南的衣服，在寝室里一阵显摆。 缘沐把她推远，瞧了好一会儿，断言，“有你洗的。” 她把手缩到袖子里，拍着巴掌，“没，关，系。” 回家那天，周忆兮把衣服还给成南。 拎着袋子往里看，“都洗干净了吧？” 她不应声，成南拽着她胸前卫衣的两根带子，“你没洗？” “饶命。”她挣脱出来，“又不脏。” 他脸变了颜色，“你那两个衣袖那么脏，你说不脏，还有你肚子那一块，你平时都腆着肚子吃饭的吗？”把她抓回来。 “你先放手。你还说我，你看看你的，我们不分上下。” “这是写字写地多，擦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不用橡皮擦擦用衣袖擦的？” 像起早的鸟似的，扔个小石子过去，它回你一首“歌”。成南说不过她，便捂住她的嘴。 “嗷。”她真牙实齿地咬下去。 咬出了牙印，“你是狗吗？” 不和他争辩，“我急了也跳墙。” 上课不趴桌子，写字留心，走路注意，生怕衣服挨着了，擦着了，和穿新鞋一样，小水坑都要跳过去。 衣服虽然只穿了三天，却和第一天刚到手上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泡了一个上午，花了一个中午，洗了三遍，最后才干干净净的呈现出在袋子里的模样。 “我就算懒，你的衣服是一定要洗的。”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周一升国旗不再摸黑行动了。 太阳早早地升起，应了那句：旭日东升。全校师生们在操场集合，唱国歌，行注目礼。校长在主席台上讲话，呼吁学生们珍惜大好时光，多读书，多思考。 站在队伍里的周忆兮偏着头，从后面看，就像在和旁边的人讲话。 彭睿慢悠悠地走上来，她才端正了头，眯着眼睛看着地面。 太阳在周忆兮的右侧，从排排树里挣脱出来，穿越重重人群，迎着她的右眼晒，彭睿让她后退一点，可还是很刺眼。 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周忆兮看向太阳，成南站在这条连接线上，发着光。 去年过年后，成南开始疯长，现在已经不是周忆兮可以对他说，没比她高多少的状况了。整个人更颀长，更……用周忆兮的话说，是尤物了。 他和中间的人换了位置，和他前面的人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班主任站在队伍前方，偏过身子给他一个眼神。 成南这才安静下来，偷偷看向周忆兮。 他喜欢看她抬头的模样。 早餐时间，周忆兮和缘沐分工合作，一人排队买汤粉，一人买荷叶包。 排了好几分钟，周忆兮的位置就没动过——荷叶包队伍前不断有人插队。 她索性挤到最前面，她的最前面还有体育班的人。他们又高又壮，挡在那里，杀不进血路。 几番推搡，才到了她。 周忆兮从食堂阿姨手里接过荷叶包，这次异常地烫人，荷叶包差点就掉在窗口外的地上。 “这么怕烫？” 这个口吻，和她奶奶相差无几。 “我是没想到会这么烫。” 有心里准备和没心里准备，能承受的程度差别很大。走前还是和他道谢，虽然能看出是体育班的，但不认识是谁。 端着汤粉、荷叶包，和缘沐在成南对面坐下。她分他一个荷叶包。 成南班上的一个女生朝他旁边刚空出来的位子走来。 “给我的啊？”任谁听都知道是开玩笑的语气。 荷叶包放在一边。 成南犹豫了会儿，嗯了一声。 女生顺水推舟，“那我不客气了。” 一唱一和的姿态，让周忆兮火气瞬间上头，她踩了他一脚。 我辛苦排来的，你作顺手衣裳。 她来真的？ 成南忍着脚趾骨的疼痛，从女生手里拿回荷叶包，“我的。” 也不晓得她有时的机灵劲儿是从哪儿来。 他们拌嘴，斗气，冷战，都习惯了，不知羡煞旁人。 缘沐跟着成南班上的女生笑，斜前方的位子换了新的人。 余光里看得清清楚楚，握叉子的手把粉条送到嘴前，忍不住抖，她一心慌，就如此。 缘沐和自己撒气，粉条放回碗里，把叉子往汤里搅合，叉起一块白菜叶和火腿片，低头去咬。 “余昇？”周忆兮不自觉地叫出他的名字。 余昇往那边看，只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成南。” 高一新生篮球赛时，余昇看了那场成南班对506班的比赛，他觉得成南班实力更均衡，如果不是那一分之差，可能是前三名的有力之选。 “不是上个学期就说约一场球嘛，找个时间吧。” 成南乐意之至，“没问题。” 周忆兮和缘沐大眼瞪小眼，两个人不光认识，还是这种亲密的关系了吗？可以约球？类似女生约着逛街？ “你是，张缘沐？” 余昇不认识她，而她认出他，又是高一。 缘沐打断他的视线，“我是张缘沐。” 首次的自我介绍，是不是太简短扼要？曾想过的版本，都不及这一次的唐突。 成南也介绍着余昇以为的“缘沐”，“她叫周忆兮，她们一个班的。” “噢，认错了。”眼睛还是像那茫茫星辰。 余昇的教室在3楼的右手边，从493班的窗户里看，正好擦过树梢，到485班的走廊。 周忆兮如入无人之地般走进496，靠在成南的书上，“这一定是缘分，不然你怎么会认识余昇？” “你别把缘沐带坏了。”他要抽书做题，让她从他的书堆移开。 “我哪有那个能力，只有缘沐把我带好的份儿。我发现我一来，你就特别忙。”又靠在他书上，书堆歪了，“你什么时候约他打球，给我个信呗？” “告诉你，好让你带着缘沐一起早恋吗？” 成南扯开笔，没听见她接下一句。 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有你，我怎么早恋？” “……想不想知道时间？” 缘沐和班上同学站在走廊上晒太阳，季恒也出来放松筋骨，问她，“周忆兮呢？” 看向走廊那头，“她，去厕所了。” 周忆兮活蹦乱跳地从成南班级冲出来，“缘沐，时间暂定下周周末。” 缘沐尴尬地笑着，扭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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