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水而过。有帽子的，缩着手；没帽子的，缩着脖子。 成南抖落着头上密密麻麻的水珠，任羽亮声喊，“奶奶，两碗面，都加水煮蛋。” 生意好，奶奶时刻带着丰收的笑，“好嘞。” “成南！”她在厨房门口，他排在客厅门口。 同是形影不离，同是天涯沦落人。 任羽和缘沐默契地对了一眼，“趁还有一个学期，我俩也找一个吧，气气他们，我们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私人时间，偶尔可以想起好朋友的人。” 酸溜溜的话说给做出这种酸溜溜的事的人听。 “兄弟……” 挽回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不吃感情牌。 “你快——找一个吧。” 省的在旁边话多。 被倒打一耙的任羽怒火中烧，“那我……” 缘沐回他，“你加油，垂暮前谈个黄昏恋，我支持你。” 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都会意一笑。 老油条想回锅都没有资格。因为高三了，还玩什么游戏，谈什么恋爱，上什么网吧，他们只能努力读书，用成绩说话。 任羽搬出王牌，“噢，我忘了你有余昇。”急切需要逞口舌之快的满足感。 余昇在北京过得怎么样？大学和电视里的有多大差别？他在空间发的那些看不懂的语句是因为经历了什么事情而有感而发？ 书看不完，题做不完，考试考不完，真的在忙碌的生活里很难心心念念着远在他乡的余昇。 夜深人静时，梦里笑地很灿烂的他。 白日做梦时，辗转反侧后，脑子里浮现的他。 从别人的嘴里问自己关于他的近况，一片空白的他。 半年过去，关系变成QQ的赞友。 缘沐给任羽一个肯定的眼神，“是啊。” 不再擅自进他的空间，免得留下她来过的证据，会让他和周边的人一样——周边的人聊到余昇，都会叫上缘沐，潜意识将他们绑在一起，他也会觉得，缘沐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在缘沐的意识里，她羡慕周忆兮对成南的穷追不舍，却也效仿不来。 “是啊”是她借着别人对他们的误会做的假意的挣扎，不解释，不否认。 周忆兮偷偷对任羽做责怪的表情，“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时只想着扳回一局，嘴瓢了。 事已至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装聋作哑。 我看不见，看不懂。 “面好了，端面。”在客厅的人提醒厨房门口的人付钱。 偏厅里有三张大桌子，桌子不新，熟悉不过的多年尘垢桌面，却也干净，没有水渍和粘在桌面的面条糊。屋顶中间悬着像在家里的放出黄色光的灯泡。一张桌子有四张高脚长椅，能做8个人。 “我先尝尝汤。” “我先尝尝面。” “好喝。”“好吃。” 吃了一半，他们也端着面条过来。 周忆兮把她坐的长椅挪出一个小口，刚好够成南坐进来。 “彭睿管地那么严，你们还吃这么慢？” 他把面条整个挑起，搅散，让每根面条都充分浸到汤汁。 “伍奕礼上次不还骂你了吗？说你们走路慢腾腾的。” 吸溜一大口。 丢脸的事，她就知道，长脸的事，没见她提。 为她好，“你快点吃。” 周忆兮打开了话匝子，“我们像不像在喝喜酒？我们镇那边，举办喜酒就是这样的桌子和椅子，一般会有7、8桌客人。很亲的，玩地好的会坐一桌。我们现在就是吃晚宴，刚好天快黑了，还开着灯。” 谁家没喝过喜酒，用得着她讲的这么绘声绘色。 连缘沐也加入他们的队伍，三张嘴，一个声音，“你快点吃。” 他们排队排地久，就要吃快点，赶回教室，等会还有晚自习。 安静地吃着软糯，蛋香味十足的面条。 大家都在收拾着汤底的最后一口。 突兀地邀请，“成南，我们毕业后就在一起吧。” 或许是因为这个幽暗的灯光，恰到好处的嗅觉盛宴，窗户外黑压压的雨景，近在咫尺的生动的咀嚼声，太像她镇上结婚摆喜酒的用厂棚、租来的桌椅搭起来的场景，她突然想到，还没预订他毕业前不能有的，毕业后能有的女朋友一位。 他应该和她默契地想到一起，在这样想颓废，不想做作业，哪怕听雨声的夜晚。 缘沐的筷子从食指滑落到中指。 看不出来要赶时间的嘛？ 任羽见怪不怪，像往常一样地嘲笑着周忆兮，“想一出是一出。” 他正在喝汤，“什么？” “我说，毕业后……” 打断她，“我听到了。” 在成南看来，周忆兮能随时随地地展现她的高超的撩人技术，而他也能上钩。 “你知道吗？毕业前，是一个小庄园，毕业后，那可是一整片森林。” 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什么意思？” 猜到她等会的反应，成南能很耐心地和她说道，“你可能在小庄园里还不错，但到了外面，就……” 留有余地，供她想像。 就是和外面比起来，很差劲呗。 和平时与缘沐争嘴似的，举起手要打他。 “还有暴力倾向？” 拳头握回口袋，“没有啊。” 在所有人都聊着毕业后的打算时，没有得到成南的口头允诺的周忆兮，和缘沐一起一心奔在学习上。 毕业后去哪玩，和谁去，没到那一天，谁都打不了包票。计划地再完美，如果成绩不理想，很轻易地泡汤了。 一切又重新回到考得好不好上面。 成南说，“毕业只是一个形式。” 答案早就定稿。在一起，不在一起，和毕业没有关系。 周忆兮似懂非懂地，“就是要好好学习呗。” “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学校，这是我们现在能做的，其余的，”故意停了一会，“咱们以后再说。” 希望她懂，停的这一秒，意味的是什么。 记忆里，上一届第一次模考的成绩排名，缘沐和周忆兮还能背地出那些大佬的名字。他们现在已经拿着自己的成绩，比对和别人的差距。 班主任督促着他们，“同学们，时间不等人，要开始找学校了，明年再回来，只有3个多月了就高考了。” 100日倒计时要来了吗？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