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崩溃与哭泣没有出现,廖清铭怔然了一刻。 一直以柔弱示人的公主,此刻的平静有些出乎意料。莫不是在故作姿态? 廖清铭的薄唇划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将身前的头发撩到身后,漫不经心地伸手拢了拢身上已经湿透的丝袍,戏谑道:“公主也好兴致,竟然喜欢偷看别人行鱼水之欢。莫非是公主常年独守空房,早已饥渴难耐?若是公主实在想要,微臣乐易效劳,何必这样偷偷摸摸?” 云凰抬袖掩嘴一笑,这一笑竟生出些媚态来,看得廖清铭几乎怀疑眼前的人不是平日里那个端庄无趣的公主。 “本宫若想要,多的是想来伺候的。像驸马这样体虚不耐的人,还是留着取悦你的金丝雀吧,你们俩才是绝配的良人。” 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廖清铭走进,玩味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又将目光扫向他身后惊若小兔的娇人儿,道:“妹妹刚才似乎没有尽兴呢,驸马要不要继续?可千万别让本宫打扰了你们的雅兴。”说完,她作势要转身出去,又突然回过身来,缓缓将素手搭在廖清铭的肩膀上,点起脚靠近他的耳边神秘一笑,意味深长地低声道:“若是实在体力不支,本宫可以去跟皇兄讨些强身的补药过来,给驸马好好调理一下身子。不然,可就白白浪费了一个美娇人儿。” 这一句本是羞辱的话,可廖清铭却不知怎么并不觉得恼怒。耳边低低地絮语,暧昧地将那刚要偃旗息鼓的燥热再次点燃,他只觉得喉咙突然干涩起来,一团热气顺着喉咙急速往下走。 云凰也不顾廖清铭的脸色上的变化,自顾自地与他擦身而过,走到床前,弯腰盯着缩在丝被里瑟瑟发抖的女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温柔一笑道:“长得真好看,难怪驸马藏得这么严实。这么个可人儿却终年见不着光,着实可惜了。不如明日本宫去皇兄那里替驸马讨个恩典,将妹妹纳入府中可好?” 听她这样说,灵乐面色瞬间惨白,裹着被子从床上跌爬下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公主息怒,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还望公主能够原谅公子。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跪在地上的柔弱身姿似一朵正在被狂风骤雨□□的蔷薇,只需堪堪一折,便会香消玉殒。 云凰伸手将她扶起来,努力让自己笑的像个好人,“妹妹这是干什么?本宫并没有怪罪妹妹啊。妹妹替本宫侍候驸马这么多年,可谓是有功无过,本宫又怎么会怪你呢。刚才本宫说的都是出自真心,妹妹千万别想岔了。” 她越是这样说,灵乐反而更加害怕,单薄的肩头不断颤抖,楚楚之态惹人生怜,“不不不,奴婢能够侍候在公子身边已经是三生有幸,绝不敢再有其他的奢望。” “够了!”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愤怒,从刚才的恍惚中反应过来,廖清铭伸手把灵乐从地上拉起身,将她护在怀里,凌厉的目光看向云凰,“公主若要怪罪,那便怪微臣好了,何必在这惺惺作态折磨他人!” 难得想做一回好人,没成想竟好心被当驴肝肺!云凰真想跳起来骂人! 廖清铭将怀中的人紧紧按在胸口,继续道:“微臣与灵乐有情在先,迫于皇命娶公主在后。若不是当初父亲拿灵乐的命来要挟,微臣绝不会委屈公主下嫁。” 既然已经被认定是坏人,干脆就坏下去好了。 云凰扯了扯嘴角,矮身坐在床沿,声音讽刺道:“那倒怪本宫自个送上门来自取其辱喽?” 灵乐听出公主言语中突然的冷硬,生怕事情闹到无法收拾,在顾清铭怀中挣扎了几下,作势再次下跪求饶。廖清铭却将她抱得更紧。她抬起泪眼与廖清铭对视,眼底溢满担心与害怕。 廖清铭看她这个样子,愧疚与心疼交加,看向云凰的眼神便又狠厉了几分,“公主若是心中有气,大可以休了微臣,再让皇上治微臣一个不敬之罪。微臣甘愿受罚。” 云凰索性坏的彻底,嘴角含笑,眸色却是凌厉:“廖清铭,当初嫁你也不是本宫的本意。说到底,本宫与你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皇兄需要借你父亲的势力稳固朝纲,而你父亲需要这桩婚姻来获得皇兄的信任。想要本宫休了你,除非这桩交易没有了继续继续存在的意义。” 她站起身逼近二人,道:“所以,你最好还是做好准备,继续每天面对本宫这张讨人嫌的脸吧。你和她的事,本宫可以装作不知道,因为在本宫眼里,你也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自完婚那刻起,你就已经完成了一颗棋子该有的使命,成为了弃子。先前本宫想着,与你相敬如宾一生也不错,对你多番忍让。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只要这名义上的婚姻还在,你要与谁相好,本宫一点也不介意。既然本宫的一番好意你不领情,那你们就躲在这偏僻的角楼里,继续苟且吧。” 说完,云凰漠然地抬步从二人身边擦肩而过,出了房门。 看着那优雅离开的背影,廖清铭有一瞬间竟生出些失落来。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期望看到秦芗因为在乎他而心痛悲戚的表情。可现在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有些抓狂。 “公子,若是公主将我们的事告诉皇上,奴婢愿意揽下所有罪责。”作为女人的本能,灵乐敏锐地捕捉到廖清铭眼中的失落,期期艾艾道。 廖清铭收回望向门口的目光,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语气柔软道:“傻瓜,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凤吟有些不解,即使云凰不会像秦芗那样将事情闹到皇帝那儿,也不该就这样轻易的了事。 云凰自角楼下来,轻轻一笑:“这个人将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眼中的心头血,而将所有的冷漠与决绝好不怜惜地给了秦芗,这样的人,我才没兴趣,也懒得跟他浪费时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只要告诉我,现在寄主的满意度有没有上升?” 凤吟透过天眼看了一下,回道:“确实增长了百分之十。” “那就好,接下来,我会让她更满意。”云凰嘴角溢出一抹意味声长的笑来。 “公主。”惊讶的叫声自角门处传来,云凰蓦然回首。 颀长的身形,长发束冠,如玉面容,一双凤眼竟与廖清铭有几分相似。只是面前的人身上少了几分那人身上的冷厉之气,反而多说几分温润感,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好感来。 云凰在识海中迅速搜寻出此人的资料来。 廖清钧,廖清铭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他母亲只是一个家世普通的妾室,与廖清铭在府中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碍于自己庶子的身份,此人在魏国公府行事颇为低调,因此在秦芗嫁入魏国公府这几年,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顶多也就是见面点头的交情。 云凰回过身,突然有了主意,朝他舒然一笑,道:“二弟怎么在这儿?” 廖清钧目光向楼上瞥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踟蹰了一刻才道:“只是闲来无事随便转转,没成想竟走到了这里。”他打量了一下云凰的表情,“公主可还好?” 他这话问得莫名,云凰却已猜到了其中的意思。看来连他这个不受宠的庶子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在这偏僻的角楼里养了个心上人。 “当然,不过是看了一场好戏,心情还算不受影响。”她笑的轻松又自然,一点也不像是在说什么违心话。 廖清钧虽然有些惊讶,但心中却是一松。 原本他对这个被所有人蒙在鼓里的长嫂是颇为同情的,一直担心万一有一天哥哥的事情败露,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会无法承受,没成想倒是自己多虑了。 他拱手向云凰行了一礼,“长嫂无事便好,微臣先行告退。” “二弟。”云凰突然叫住他,无来由的问道:“二弟如今官居几品?” 廖清钧一愣,不明白公主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的品级来,愣愣答道:“微臣不才,不如长兄。现在不过是个五品侍郎而已。” 云凰踱步走向廖清钧,缓缓道:“依二弟的才华,只做一个郎中实在是屈才。”她走到廖清钧身侧站定,偏头盯着他的侧脸,颇为惋惜,“身为国公府的二公子,国公该早早为二弟的前途谋划才是。” 一阵阵清风刮过,将女子带着香气的秀发有意无意的撩到淡青色衣袍上,正值风华年岁的少年,被这时有时无的香气扰的有些心慌。他的脸上莫名滚烫起来,一时不知该将目光落在何处,“微臣尚且年少,还需要多加历练,父亲有他自己的考量。” “是吗?”云凰哼笑一声,“你哥哥也不过比你年长两岁而已,如今已经官拜二品,难道你当真比你哥哥差这么多吗?” 一句话戳中廖清钧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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