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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皇上要给几位皇子选伴读,祖父知道你一向与五皇子交好,但也要审时度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选择未来的主子。”    皇上年事已高,身体虽是硬朗,近两年来,却总是传召太医院的太医们,甚至还偏听偏信一些小人的谄媚之言,只因那些人寻访民间,找到了所谓能够长生不老的药方子。    不过有忠心之人在朝堂之上,那些小人便不成气候,在地方当个鸡毛蒜皮的小官也就罢了,这也才稳固了朝堂之上的局势。    陆畅安着一身青衫,最是平凡不过的书生打扮,因为年纪尚小,五官尚未长开,只那双眉眼像极了早亡的陆明庭,浓眉而眼狭长。    他年纪小,所以眼神灵动,行动做派也不似成年人那般稳重自如,面对着陆问的交代,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许诺什么。    陆问见他不回答的模样,心下多了几分不确定,可顾虑他年纪小,张了张口却没有多言,只右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    “祖父,听闻三叔回来了,现在和您住在蓬莱阁是吗?”    冷不丁的,陆畅安问了一句,倒是提醒了陆问,他出门上朝之事,特意交代了陆光,让他好好监督三儿的锻炼情况。    只是他被畅安回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间都忘记了陆明洲还在他的院子里。    “哼,你那不争气的三叔,就比你痴长了两岁,行事水准还不如你这个孩子!”    两人跨进院内,恰巧和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扎马步的陆明洲打了个照面。    亏他还以为只有女孩子八卦的时候才会说别人的坏话,没想到俩大男人也会在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而且还不是小声说,那声音大的,就快昭告天下,他陆明洲是个完蛋玩意儿!    “祖父还说三叔不认真呢,这不是一大早就练上了吗?”小娘炮侄子嗓音软软,听着跟女孩子似的绵软,可语气腔调总让陆明洲感到讥讽。    果不其然,陆问听完陆畅安的话,鼻腔里冒出一声轻哼:“你可快别夸你三叔了,若说是认真,你才是真的认真,寅时便起身练武,就算是扎马步,也是在腿上绑着两个沙袋的……”    说着,陆问嫌弃的小眼神便不自觉的瞥向了扎马步的陆明洲。    陆问嫌弃的小眼神不算什么,你这个便宜侄子那副嘲笑的眼神又是什么鬼!    减肥要循序渐进懂不懂啊?一上来连怎么扎都不会,现在能扎一柱香已经很大的进步了好不好?陆明洲在心里朝着两人竖了个中指。    那么早起床,严重的睡眠不足,还绑两个沙袋,难怪长不高,十三岁的男孩子看起来一米六都不到,呵,丢人!    陆明洲就当听不见这俩人在他面前说的话,两手握拳架在腰侧,稳住重心,双腿微曲,反倒是稳稳当当的扎住了马步。    到底是需要竞争才能够激发潜力,陆明洲心中感叹。只是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实在是头疼得很。若只是让他锻炼身体,那也就算了,就怕在这当口,节外生枝……    他不出声,倒是让陆畅安颇为惊讶,他这三叔还真转了性子不成?    陆问不动声色,只是看了一眼香炉中的香灰,一支已经燃尽,而另一支也已烧到一半。只是他没有多言,留了陆明洲在院子里继续吹着冷风扎马步,带着刚回家的陆畅安进了书房。    临走时,这不要脸的侄子还不要脸的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甘霖娘,听见了没,甘霖娘!    一阵冷风吹过,陆明洲别说骂脏话,只恨不得能够仰天大喊: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吹啊吹不毁我纯净花园!    在书房里的两个人自然是不会知道陆明洲的内心OS,在陆六将茶点端上,仆婢将屋内的银碳点燃,周围无人,仅剩下祖孙二人之后。    陆问呷了一口茶,并不曾率先开口。却见陆畅安撩开袍子,双膝跪地,向着陆问行了一个大礼。    “畅安,你这是?”    “父亲早亡,孙儿亦不孝顺,留下寡母在这府里,全靠着祖父疼爱,并未让孙儿母亲受了委屈,孙儿念及祖父怜爱,实在是、实在是愧而难言。面对祖父,孙儿能做的甚少,便唯有一拜了!”    陆畅安从小出身显赫,不论生母生父,皆是地位超群,从未受到什么委屈。然而父亲一朝身死,能够成全母亲愿望的,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那个不成器的三叔,从来都是个蠢钝的,继祖母又不得祖父喜爱,连带着姑母和三叔都不被喜爱,那么母亲推波助澜的手段,也不过是让三叔变得更不讨喜罢了。    至少他该感谢,母亲没有想要杀了他。    陆畅安言毕,又是深深一叩首,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被同僚和皇帝问到长子明庭的事,陆问都能够坦然笑之,甚至能够豁达的说出“明庭为国而死,臣不悔无怨”的套话。    可在此时,由明庭的孩子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这世上,有良心的父母总是多过丧心命狂的父母,爱自己的孩子是自身的本能。明庭之死,他不是不痛,而是痛也没有用了,只能强迫自己继续走下去,将忠勇侯府的荣勋继续维持下去。    “畅安啊,快起来。”陆问将陆畅安扶了起来,“你父亲为国而死,是我无用。若我还能够征战沙场,必定不会让明庭涉险,也不至于让你们母子的生活过的如此悲哀。”    陆问叹息,将人扶到了下首的红木椅上,拍了拍陆畅安的衣袍。    “孩子啊,忠勇侯府的未来,就全靠你和你三叔了。”    陆问不免有些怅然:“你三叔虽是鲁莽粗苯了些,但在乡下庄子待了一年,倒也收了不少性子。现下看来已然懂事不少,他心性纯良、不曾有过什么害人之心。”    “若是你往后继承了忠勇侯的爵位,祖父希望你不要苛待了明洲。”    继承了忠勇侯府的爵位?    陆畅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祖父这样严谨严肃的人,在结果没有明确的表露出来之时,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完全表露出来,更加不会在旁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听了季氏的话照做罢了,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听着便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唇角高高的扬起,刹那间便没了之前的悲戚,只剩下了莫名的喜不自胜。    陆问看着他的表情,从悲哀到不可置信,又从不可置信到欢喜,到底是年纪小,情绪控制还不到位,可时间也不算得多么长,却着实让陆问心下一沉。    幸好,他说的还留有余地……    “自然,若是你三叔成了忠勇侯,也一样会善待你们母子,畅安大可放心。”    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祖父已经和三叔先说过了?然后又将同样的话再和自己说了一遍?    亦或者……这只是祖父对他的试探?    陆畅安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陆问,只得闷声点了点头。    “好了,畅安一路奔波,应该也累了,那就先回你母亲那边休息去吧。至于开春之后选伴读的事情,祖父会找个时间跟你和你三叔解释的。”    陆畅安低着头退了出去,门开了复又关上,刮进一阵冷风,将银炭燃烧起来的热量猛然吹散,让愣怔的陆问清醒了不少,蓦然感到一阵寒冷,从头顶一路蔓延到了脚底。    畅安是个好孩子,是明庭的嫡长子,也是他亲自带大的孩子。人品性格他是看在眼里的,唯有季氏这个长媳,他一直以为此女子是个贤良淑德的姑娘,也很庆幸长子娶了她。可现在看来,畅安的性子,已然被她养歪了……    也罢也罢,再过一年,便让畅安从季氏的长青院里搬出来,住到离他的蓬莱阁不远的听雨轩去。希望他能够大彻大悟、懂事明理些。    陆问粗厚的手掌抚上青花瓷的杯盏,手心感知到茶水透过茶杯的一阵温热,却还是无法让自己的心中感到温暖。    陆明洲扎马步已经扎的百无聊赖,甚至已经能够看到脚下搬运糖屑的蚂蚁军队们。    正当他无聊的时候,正巧陆畅安从陆问的书房出来,看那状态,似乎也不怎么开心。    哟,这便宜大侄子居然还能从便宜爹那里吃到排头,他还以为这玩意儿是他的个人专属呢。    陆畅安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一直是失魂落魄的,擦肩而过也不曾说过什么。    真是没礼貌,虽然自己就比他大了两岁,可至少也是这崽子的三叔啊。陆明洲朝着他扔了个白眼,两手继续架在腰侧。    而正是此时,已然错身的陆畅安却突然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陆明洲。    哎哟哟,这崽子还敢瞪他!    “三叔还是别练了,反正练来练去,也还是个死胖子。”死孩子嘴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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