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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谁都想过个清静些的年。    陆明月这档子事儿算是在京城的勋贵圈子里传了个遍。别说是她往日交好的那群官家夫人,便是她于闺中结识的手帕交,一个一个的皆是远离了这个不识好歹的蠢货。    她也不想想,平阳伯府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旁的夫人与她交好、且都让着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还不就是她忠勇侯府二姑娘的身份吗?    季氏虽是不曾见识到那一日的热闹景象,但是听着手底下周嬷嬷和那群小丫头八卦,随意想想便知道那天陆明月是个什么模样。    必定跟她那短命的亲娘一般短视,满心满眼就知道眼前的利益,半点不知道思虑长远,简直蠢笨如猪。    自己蠢也就罢了,还得连累着她们的亲人一道倒霉。    只是她才不会去怜悯一个这样的女人,她巴不得陆明月连累得陆明洲举步维艰、事事艰难,正好没那时间跟她的畅安争爵位。    要是能够长长久久的下去,想来陆明洲必定会自顾不暇,别说是争爵位,就是未来的官路,也一并被这蠢笨的姐姐拖下水算了。    至于她季修瑾,面对这般有利的场面,自然是要给陆明月和陆明洲这两姐弟“添砖加瓦”了……    “既然咱们的姑爷这么喜欢柔弱的姑娘,那就多给他找几个去吧。”季氏笑着对周嬷嬷道,“公爹说得对,姑爷这样的,也别去祸害那些良家女子,那周嬷嬷便思量好,去找哪些丫头给咱们的明月姑娘当姐妹。”    周嬷嬷谄媚一笑:“是,夫人。奴婢必定让二姑娘尝尝‘众星捧月’的滋味儿!”    桌上茶香袅袅,弥散而上的雾气氤氲了季氏的眉眼,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见到那张漂亮夺目的樱唇,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意。    年前到底发生了许多事,好的不好的,总是诸多烦忧。陆问年纪大了,五十岁的男人到底不如二三十岁的青年人,总是不自觉地想喝水,又是上茅房上的尤其勤快,然而忽觉头脑晕眩、四肢麻痹。    来来回回的几次,叫了不少大夫,皆是查不出什么缘由来。因着年关到来,陆问卧床了两天,总算是将精神养的好了些。    陆明洲每日都向陆问请安,眼见他喝水上茅房的次数愈发频繁,又见他惯常的吃食皆是肥腻甜润之物,心中莫名冒出了一个猜想。    难不成这便宜爹得了糖尿病?    但他自己也只是随意猜想罢了,不能够直接确认。只能小心翼翼的让陆六将饭食都准备的清淡些,那些甜腻的糕团点心都不必端上桌了。    这要不是糖尿病还好,要真是糖尿病,还不加以控制,恐怕以后一个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了。    陆明洲此时赋闲在家,悲催的上学之旅,也在前几日结了业。只消这年头上好好补充,来年开春竞选伴读,指不定也是能被选上的。    他倒是想的极好,脑子既然本就不笨,心中亦有了想要反抗季氏和陆畅安的念头,也就不需要故意装傻,只是也不曾太过出挑,惹了人眼红,又挡了旁人的道,只是保持着不上不下的中流水平。再者被六皇子秦逸朗之流关注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陆明洲在睡梦中辗转反侧过无数次,沈家的小丫头跟他说的那番话,一直言犹在耳。有时睡着了,也会因为想到这些话而清醒过来。    他有时候想想,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随口说说的几个字,哪里值当他这般用心呢?    但他也正是因为这几个字,才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演戏。陆明洲吁了口气,不由轻笑,看来明日也得去故地重游一番了。    那次见到沈家的七姑娘,是在他送陆明月回平阳伯府的路上,小道上马车通不过,所以只得走那条热闹的街市。    自然的,热闹的街市,人群总是不会少的。陆明洲不禁想到,之前那个碰瓷的老头会不会还在这儿坑蒙拐骗呢?    踏雪寻梅也了无踪迹,人海茫茫里寻个碰瓷的老头儿,也怕是难寻。    陆明洲不过走了两步,陆光还跟在身后,两人尚且没注意呢,便被人伸手抱住了小腿。    “给点钱吧,这位爷!”这声音沧桑老迈,像是很久没吃饭似的,进气儿少出气儿多,抱着腿的一双手也颤颤巍巍的。    陆明洲细细思索了一番,竟是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再低头一看,哎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老头儿不就是之前那个碰瓷的吗,怎么又变成了一个可怜巴巴的乞丐?    “您之前不是伤了腿么,现在那一个银锭子还没治好您的腿?”陆明洲道。    这老爷子抱上他的时候,陆明洲便听见身边人的议论。原来这老爷子之前碰瓷碰上了不得了的人物,人家一句话没说,便直接将人扭送至官府去了,被官差打折了腿,这下才转行当了个乞丐。    那老汉睁着迷茫的眼抬头,看着陆明洲望了许久,他已然不记得这位公子哥,前一阵才因为他的碰瓷而给了他一个银锭子。    “看来一个银锭子不仅没治好您的腿,连您的脑袋都坏了。”陆明洲笑了,抬腿欲走。当时的自己只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有时候确实是有因必有果,恶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忍让而收敛几分,只会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那么他现在又何必去表现自己那甚至不如一锭银子的怜悯心呢?    陆光见陆明洲弯腰与之对话,还以为他们家三爷又要心软给人钱了,却是没想到一向好脾气好性子的三爷,竟也会出言讽刺,甚至连怜悯都没有,只抬了腿准备走人。    陆光不算的多么明白,却知道谁是主谁是仆,陆明洲要走,便立时上前将那老乞丐扯开。不管那老汉怎么哭求,也不管身边的来往者对他们指指点点,陆明洲只管往前就对了。    陆光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出声问他为什么。    陆明洲没有回头,街市狭窄,对面正巧驶来一辆外表华丽的马车,速度不快,陆明洲忙拉着陆光往边上躲去,却是见这马车被人群拥堵在他们身边。    陆明洲扯着陆光,见马车虽是离得近,但幸好有段距离,安安稳稳的停住了。这才回答了陆光方才的问题。    “人的善心是有限的。先前我帮过他一次,可结果似乎并没有让他收敛多少。而现在他因自己的罪行受到了审判,我又何必再一次表现我的同情,而再一次被利用呢?”    陆明洲轻笑:“被骗一次是同情,然而这种怜悯有且只有一次。若是接二连三,只会让他觉得……”    “你是个傻子。”    陆明洲带着陆光继续往前,人群熙攘时,亦没那个心思往旁边看,至于那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自然也没有探究。    马车的顶部用金线描了一个小小的“沈”字,外部已经华丽非凡,至于马车内部就更是精致。    快过年了,沈昭言虽有个亲姑母在宫里当贵妃,可她不是宫中人,到了年头上,也只能出宫回府过年。    对于沈昭言来说,今年与往年其实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到处和人演戏,从府里演到宫里,又从宫里演到府里,跟她唱对手戏的还是那一拨人,左右都是那些俗套的戏码,无甚特别,也无甚精彩。    只是没想到,这回出宫竟然还能碰到熟人。    她原本还以为这人尚且需要时间,才能从那些固性的思维中跳脱出来,然而这人看起来愚笨,实则要比那些蠢货通透多了。    莫不是现在的大智若愚,都长成了陆三叔这副模样?    可惜他再明事理,有那么个丢人的姐姐,也着实让人头疼。    沈昭言忽然有些期待未来在宫中见到陆明洲的样子,想看看他,是继续不明就里的跳进别人给他挖的坑呢,还是像只疯狗一样不管不顾的朝着别人咬上一口呢?    然而不管哪种可能,也都得是他被选上伴读之后,才能继续进行下去的。    在这之前,他又是否能够应对侯府的魑魅魍魉呢?    沈昭言莫名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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