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狸火之森幽蓝的泉水旁,从花蕊中伸出点点光亮似是忧愁,我泡在泉水中等全身经络疏通,不忍摘下伸出泉岸的花朵,这种花一经摘下便会枯萎,它不能离开母体,真是太过坚贞。 我尝试唤起手心的花纹,花纹成形后才发现与人族脖颈后的花纹相同。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人族与女娲娘娘有莫大渊源,女娲娘娘赐予我这个花纹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这是龙族给予人族的罪恶印记,难不成有何隐情?我暗自想到,或许这是一条指示,和我的天命有关。我想巫马或许知道一些什么,甚至于他给我的创世都像是早有预谋。我必须要重回狐族。 浑浑噩噩不知多长时间,我逼迫自己打起精神,告别这一片幽蓝,一头闯入黑暗。 再次踏入狐地都城,恍若隔世,脸部被隐藏在黑纱下,谁人也不识,我假装踏入新地,谁也不识。巍峨的狐宫令人望而生畏,不会再有一个少年安抚我不用怕,我只能逼自己强大。深呼口气,我想回花山看看,说不得能碰见素月。即使没有,也想回去看看,看我的幸福被吞噬成红果,被赋予野心和权力。我被议论声拖住脚步,感受到黑纱湿透贴,脸上,我想找一个听不到声音的地方好好睡一觉,然后噩梦醒来,姜玖握着我的手满脸担心,轻轻抱着我道:“阿花,做噩梦了吗?没事的,我在,一直都在。”我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孤单一个我突兀站在人群中泪流满面,我的姜玖要娶他人为妻,狐族权贵之女眠溪。我曾听过这个名字,才貌双全,不羁率真,狐王也曾对她赞不绝口,称为女中豪杰。狐嫁三日,启祭坛,呼风唤雨,举国欢庆。我想起曾问他要求哪家大家闺秀,一语言中,拼命后悔。 茫然失措,毫无目的随处乱走,不知不觉到我初次和姜玖相见之地,百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与离开时别无二致,才发觉我已离开一年。我蹲在花丛却无心欣赏,想来我的存在也破坏了此番美景。百花争艳,一身俨黑颓丧的丑陋皮囊非要存在其中,像是美人儿脸上生出黢黑印记,着实令人气愤叹息。 我起身想逃离这里,回身却看到姜简面带微笑站着看我,我退后两步,拢拢黑纱,想故作镇定离开。 “我说过等你回来我自会迎接,现在我来接你了。”我站定,想说你认错人了,想说我不是你认识的婳祎了,你所谓的一见钟情丢失了一见,钟情根本无从而来。可我却开口道:“阿年告诉了你所有的事情?” 姜简靠近我,停在不至于让我抵触的距离温和道:“她没有,我看到你了,我知道是你。”瞬间所有的委屈爆发,我蹲下埋头痛哭,哭到所有声音颜色都离我而去,天地间只有我的悲泣。我呵斥姜简离我远点儿,拒绝他的安抚,哭够了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有些头晕,姜简扶着我才不至于倒下。他用手去撩我的面纱,我伸手制止,姜简便帮我整理云鬓,固执地拉着我向前走去。 姜简把我安顿在离狐宫不远的小庭院中,院子不大但很别致,所有器物一应俱全。姜简把我安顿好后和我对坐着,我尝试和他说话但都像投石入海,泛起的涟漪化作沉默,我只能和他对视着。 最后还是姜简打破沉默:“小玖将在下月迎娶贵族之女。” “我知道。” “阿年因为带回圣物有功被封为圣女。” 我有些惊讶,夹杂着愤怒道:“狐王这是什么意思。”圣女也只是好听的名字,狐族每年都会找一些非贵族的狐类,一般是些家境不很富裕人家,让他们刚出生的孩子入宫,被教养嬷嬷教导长大,这些女子便是圣女的候选者,而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能成为圣女。这对其他女子不是好事,成为圣女意味着你的一生除祭祀外都不能离开占卜楼,斩断七情六欲,如笼中鸟,水中鱼。那些幼时入宫的女子别无选择,只能拼命向上走,成为圣女才能获得几分尊重,否则很有可能成为祭品。 姜简带有几分愧疚道:“狐王本就是这个心思,你回来与否都是这个结果。” “阿年呢?阿年不是狐族,我也不是,狐王要这么决然吗?” 姜简道:“阿年是狐族,你也会是。”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阿年绝对不是...”我心中一惊,心中一个想法让我猛地站立起来,“你做了什么?” “用了一些古法。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婳祎,你愿不愿意换个身份...如果你愿意我还能帮你换个身体重新开始。” 我怔怔地看着他:“别做傻事。” “不会的,那些古法根本不能动我根基,我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我摇摇头:“我不想要那些。” “阿年她...”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真的让她被困一辈子。” 我点点头。 姜简欲言又止,看上去似乎很紧张,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和我对视着,似乎下定决心般咬牙道:“婳祎,可不可以给我看你的样子?” 我心中慌乱不已,背过身去。身后似乎有一声叹息,过了半晌才传来声音:“是我唐突了,你今日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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