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伸手拔出佩剑,当下招招逼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眼里一阵惊诧,难得皱了下眉头,估计是不曾料到,随即游刃有余的躲避阿酒的杀招,可就是不出手,道:“你怕是又认错了人。” 其实看他一步步走近自己的时候,阿酒就明白了:这里不会是任何一个平行空间,那也就是梦魇了,眼前这人带我入魇,为什么?可再一想,不管为的什么,总之一切都是假的!之前阿酒就是错将东华上仙九州卿渊误认成了厄川,结果拜错师门、报错恩。所以你根本无法想象,阿酒有多痛恨别人顶着厄川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种把人抛到半空,又狠狠地让人摔下来的落差感,你根本不知道有多伤人!所以,眼下无怪乎阿酒会对着白衣男子刀剑相向。 “不,谁让你长了这张脸!”阿酒如实回答。 可阿酒这话一出,白衣男子更不想与她过招了,只见他旋身一避,一口气飞身过了周围好几个屋檐,阿酒见此自然紧跟其上。而这些屋房低矮,白衣男子像耍着阿酒追他一样,两个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愣是绕着这个村子转了好几圈。 终于—— 阿酒站在一个大梨花树的树尖上,微微气喘,看着下面气息居然毫无波动的白衣男子,真是恨得咬咬牙。别看着人家现在是一副面无表情、仿若置身事外的模样,可到底是谁无端引人入魇;又耍着让她追了一圈又一圈,真真腹黑得紧。不过,一阵追赶后,阿酒心下的懊恼也是消了不少,此刻也算能平静的交谈了。 阿酒也学不会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度厄。”那人倒是坦荡。 只是这一刻,阿酒猛地心神一震。 早就看出此人并没有恶意,也知道他不可能会是鬼魂,只是若他就是度厄大仙的话……当即阿酒又立刻联想到之前的那条巨蟒,如果……眼前人的真身就是那条巨蟒的话,那他分明就是厄川无疑! “啪——”阿酒手中的剑应声落下,砸在地上,飞扬了一地的白色梨花。 真是厄川! 这一刻阿酒站在树尖上心思浮动,谁知一时身形不稳,险些脚底一滑。厄川见此,下意识的走近几步,脸色跟着有些变化。阿酒立即稳住自己,见厄川难得变了脸色,她便忍不住直冲着他笑。也就是刚刚在阿酒身形一晃的那瞬间,因着重踩了梨花枝头,扬下一阵梨花,堪堪飘落在了厄川的肩头。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原来那个翩翩少年是真的在眼前。 正这时:“这不是之前那位姑娘吗?使不得,危险呵,快下来快下来。”一个老妪的声音。 怎么听着有些熟悉?阿酒立马收回心思,转头看去,当下就是一惊:竟真的是之前的那个老妪,那个在之前要换她魂的老妪。 阿酒大惊:“啊——”唉,这回是真的脚底打滑了! 厄川露出一副“他就知道”的表情,赶在阿酒摔下来之前,飞身一提阿酒颈后的领子,而后直接拎着她落在了地上。 “咳咳。”差点被自己的衣服勒死了。 说好的公主抱呢!我是包袱吗?拎上拎下的。想到这,阿酒本是想瞪一眼厄川,谁知转头看向厄川时,正见厄川居然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表情也是若有所思的。不至于是嫌弃我吧…… 偏偏这时:“没事吧!可吓死婆婆了,没事怎么爬了那么高去。” 这么一打岔,厄川明显也是回过神了,他转头一见婆婆手里的水桶,问道:“要去打水。” “是了,刚做饭发现水缸里水不多……”婆婆还没说完,谁知厄川直接取过她手中的水桶,婆婆自然很不好意思,“不用不用,累不着,婆婆我啊几十年都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 不愧是厄川,根本不理婆婆说什么,直径取过水桶,出院子左转!看厄川做事依旧的独断专行,看婆婆一副很难消化的模样,阿酒不由得暗自发笑:厄川一向霸道腹黑又不失温情体贴,不过,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这年轻人看着话不多,胜在心地清净平等,很是值得托付的。他真要惹得姑娘恼了,且宽宽心,这会儿不如先进屋坐会呵。”见厄川不由分说的出了门,婆婆虽是无可奈何,却也眼角带是笑,然后很亲切地开始招呼起阿酒。 进屋……其实还是不要了吧!阿酒不免回头一看身后的房子,突然就一个哆嗦:怎么现在就开始觉得阴风阵阵了…… 这时:“过来。” 居然是厄川返回来,此刻正站在院子门口等着阿酒,虽然看着是一副不怎么好脾气的样子。 但阿酒想都没想,立即奔过去:“来了!” 说着,阿酒就急急别了婆婆,朝着厄川奔了过去。婆婆听阿酒开口说话,起先一愣,然后见阿酒兴高采烈的和厄川一起出了门,又不禁笑叹了一句“年轻人呵”就进屋去了。 阿酒陪着厄川,一起向着村里头大家合用的一口水井走去。阿酒转头看厄川提着桶,一副娴熟的模样,忍不住露了笑意,心道:以前还在魔川的时候,厄川就是这样拎上水桶,浇水、除草,把我这朵小花养成花精的。然后不禁又想到:这场梦魇无疑是厄川建的,那么他定是想给婆婆度魂,可是抓了我来却是没道理啊! 除非……他认出我了! 这样一想,厄川走在前面,阿酒喜滋滋地泛起痴来,没出几步就落在了后头。再走了几步,也不见阿酒追上来,厄川只得停下来转身看去——此时的阿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笑靥绽放,已然陷在了自己的幻念里。 见此,厄川的眉头微微一皱,接着趁着阿酒发呆的空当,突然的一声唤:“阿酒。” “哎。”阿酒当即应了,反应过来立马跑到厄川的身边,抓上他的手臂,喜道,“厄川,原来你真的记得我!” 相比阿酒此刻如此兴奋的心情,厄川就显得冷淡许多。准确一点,他是下意识地用冷淡的反应,来掩盖内心里如雨后春竹般冒出来的疑问。可阿酒两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直盯着他,这让厄川低头对上阿酒的眸子时,正好也撞进了她的那份殷切和期待中。 厄川的心,突然的一紧,从这颗开始跳动的心,到仅存的零碎记忆,整个自己都无一不在疯狂的询问着:面前的女人到底是谁? 看着思忖了很久,其实厄川只是微微一愣,之后便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阿酒:“你是不是我的女人。” 是!是! 是才有鬼! “是你养护了我!”看着眼前的背脊突然一僵,阿酒当下还嫌不够闹心的喊了声,“爹爹。” 很好,这回厄川瞬间噎住,无言地转回身默默打水去了。我想估计这会儿他心里都快吐血身亡了,任谁突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都会受不了的吧。 等打了水回到老妪那里后,热情的老妪又留了厄川和阿酒吃饭,这期间问及厄川和阿酒什么关系的时候,果然厄川率先用“兄妹”概括了“父女”。阿酒闻言嘟了嘟嘴,朝着突然就无视她的厄川扮了个鬼脸。可是直到见到一桌菜色的时候,阿酒沉默了,她坐在饭桌前一脸刷白,人都一动不动的更别说是动筷子了。 厄川回头见阿酒的兴致不高,便轻声叮嘱道:“别光看着。”说着就夹了块红烧肘子放在阿酒的碗里。 真难得!阿酒瞥了眼厄川,腹语:终于跟我说话了不是,这才几分钟上下,您是已经很爽快的接受了我是您女儿的设定了吧,居然还主动的夹菜放在我的碗里,夹得还是一块……红烧肘子。 当下阿酒气闷地抬头看向厄川,却见厄川示意她快吃,然后阿酒突然就了悟得看了看一旁的老妪,终于明白过来——估计是看阿酒久久不动筷,老妪私心以为姑娘家是娇养惯了,吃不了农家菜。可单看这老妪此刻的样子,又是苦涩又是失落,看得阿酒也有些心疼,坐都坐在这了,不动筷子的确是很不给面子。可阿酒是真的不想吃老妪的做的饭菜,尤其是一看到桌上的红烧肘子,更是呕得慌!就算装装样子,可这前提怎么着也必须是没有见过之前的老妪,更没有见过之前的老妪那挎在臂弯上的篮子……篮子里的残肢。 好吧!阿酒最终还是颤巍巍的夹起了那块红烧肘子,眨巴眨巴眼睛死盯着。 其实阿酒可以施法把它偷换掉,但这里是梦魇,她的法术多少受了限制,她不确定可以在把这块红烧肘子偷换掉的过程中,这被一筷子夹住的红烧肘子一直都是红烧肘子!万一众目睽睽之下,红烧肘子突然没了,或者突然变成什么了,这样突然打破梦魇的平衡是会出现很可怕的事情的。 阿酒死死地盯着红烧肘子,她不能让它以它现在的形态,顺利地变成其他物舍,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后,阿酒闭上眼,终于是下了十足的决心一口塞进嘴里。这下老妪立即展颜,满足的笑了,阿酒嘴里含着红烧肘子,腼腆的回应她的笑容,然后立马转头看着厄川,狠狠地盯着:可恶,我不敢轻举妄动,你别告诉我你就什么手脚都没做,真的由着我吞了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臭肉!还不知道是不是人肉…… 谁知道,厄川居然避开了阿酒凶恶的眼神,并且还是呷着一抹笑的撇过眼去。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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