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座临海小城,城里众人大多以捕鱼为生,唯有殷家众人走南闯北,倒卖一些小物件,倒也收益颇丰。 殷家有一子名唤“梓璋”,算得上是这座小城里难得的读书人。十岁中了秀才,然后蛰伏三年,一举考上乡试头名,成了殷举人。十七岁那年,殷家做主给这位举人娶了个媳妇。那小姐娘家姓于,父亲是学院里的教书先生,她自小随着父亲读书,学问不比男人差。 殷家很满意这门婚事,殷梓璋也很满意这门婚事。 吹吹打打,新娘子抬进房。从此于小姐成了殷于氏。 新娘子也算得上出生书香世家,原对出生商家的殷梓璋毫无好感。可就在新婚之夜盖头被掀开的刹那,她看到眼前站着的男人,丰神俊朗,芝兰玉树,比之父亲书院书院里的学生好像许多,也许,也许比天下最俊的男子还要俊上几分,虽然新娘子也不知道天下最俊的男子是谁到底有多俊。 但新娘子知道,自己的未来夫君就像下凡的天神一般。 而看到新娘子美貌的殷梓璋也惊呆了。他原本只盼望着未来娘子不要丑得太难看,毕竟此人才名在外,哪能内外兼修。可没想到,新娘子不仅仅是小家碧玉,简直就是大家闺秀,一颦一笑一蹙眉都自带风情,却丝毫不显糜乱。 两人都被对方的外貌才情吸引,夫妻之间相处如鱼得水,琴瑟相调。 殷梓璋十八岁那年,决定上京赶考,为母亲和妻子挣一个诰命,为殷家争一个荣耀。家里人不放心他一人独行,遂让于氏随行。一来于氏是妻子,一路照顾丈夫也算理所当然,二来于氏腹有诗书,在路上也能帮殷梓璋复习复习四书五经。 上京路途遥远,殷老爷塞给他们一大把银票,以备不时之需。可这不时之需没备到,反倒是小俩口粗心大意露了财,引来山匪的注意。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被掳去了山寨里。 土匪头子满脸络腮胡,浓眉大眼,紧紧瞪着于氏,扬言要将她收用为自己的第七房压寨夫人。 之前的六位压寨夫人大多是寨子里土生土长的人,对自家寨主也算的上是死心塌地,这陡然间来了个美若天仙的于氏,六人都担心自己从此失了宠,故而一合计,有趁着月黑风高,将殷梓璋和于氏放了。 只是土匪行事可从不讲究道义,临走前六人将殷梓璋身上的钱财搜刮一空,一路商量着如何瓜分这笔不义之财离去。 殷梓璋苦于自己身为男子,却奈何不了六个乡野女子,带着一股子闷气,竟带着于氏生生走了两天两夜,最后于氏熬不住昏倒了,殷梓璋蹲下查看时也突然倒下。 在醒来时两人已经到了一座茅草屋中,一个先生模样的人正坐在床边念书。 “醒了?” “不知先生贵姓?” “鄙姓路,是这王家岭的教书先生。” “多谢路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先生摆摆手,然后告诉了他一个惊天之喜:他媳妇儿,于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殷梓璋当时喜极而泣啊,却又暗自懊恼因为自己竟还要怀了孕的娘子跋山涉水,真是不该啊。 两人在王家岭养了几天,充分感受到了来自村里人的热情好客。可是殷梓璋光宗耀祖之重任在身,不好多做逗留,可又不忍娘子在跟着自己风餐露宿,最终被王家岭村民说服,独自上京赶考,而于氏留在王家岭。 王家岭不大,村民多淳朴,再加上还有一个体贴有学问的路夫子,于氏在这里倒是过得得心应手,当然,得排除掉那日跑来调戏自己却被王娘子打断腿的登徒子。 而京城里的殷梓璋更是如鱼得水,他本就长得好看,更加之不经意间流露的满腹才华与谦恭气质,一时之间成了名人,更成了一甲的热门人选。 这盛名甚至传到了皇家,连嘉华公主都与他不经意间来了几次偶遇。 果不其然,殷梓璋被钦点为探花郎,虽比不得状元榜眼风光,但比那些同进士或名落孙山之人是好上了许多。 他原本想着在求圣上赐一个外放的小官,然后自己在上任前先去接于氏。恰好,那时候于氏也已生产完,那就顺带再接自己的小宝宝。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圣上一道赐婚圣旨彻底打乱了殷梓璋的安排。 什么嘉华公主,什么才子佳人,什么不负良缘,他只想要他的于氏啊。殷梓璋也试过在金銮殿上陈情,却被圣上一句“抗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震慑到。 他在京中虽负盛名却到底根基深浅,眼下竟无得用之人,再加上皇家派来盯着自己的人,他竟连于氏的消息都没办法得到。 殷梓璋甚至试过自戕,可皇家养着的御医们也不是吃素的,而嘉华公主亲自前来探望,走前留下一句“你活着,于氏和那个孩子也就活着。” 事已至此,殷梓璋万般无奈地同嘉华公主成了亲。他原本以为嘉华公主对自己应该有几分情谊,到时自己好好求求她也许还能再见到于氏。可谁承想,嘉华公主欣赏他倒是不假,却更欣赏自己能为她带来的利益。 假借殷梓璋之名,嘉华公主与朝野之人密切勾结,用了五年时间逼着圣上废了太子。 殷梓璋在京中如行尸走肉般活了七年。终于,第七年时,嘉华公主告诉他,她可以带他去见于氏,只是他需要带着圣上一起去种植香米的王家岭。 殷梓璋虽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可到底按捺不住自己想见于氏的强烈愿望,答应了。 之后的一切如同戏折子里演的一样。殷梓璋去了王家岭,却得知于氏,连同那个孩子一起,死在了生产之夜,死在了七年前。 之后,返回扬州,圣上遇刺,当场驾崩。而嘉华公主协同大半朝臣,一举拥戴嘉华公主年幼的胞弟登基为帝。 殷梓璋不敢相信于氏已死,动用关系查了王家岭的户籍档案,终于心死。上面根本没有七年前新生儿登记户籍的记录。 之后,嘉华公主清算先皇遇刺一案,判王家岭众人参与刺杀,判斩首。而殷梓璋这个驸马,蛊惑先帝,是为罪魁祸首,罪不可赦,判凌迟。 一时之间,嘉华公主大义灭亲的贤名传遍整个国家,她也顺利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了这个国家背后的君主。而殷梓璋,也由七年前风头无两的探花郎成了今日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凌迟的过程并不可怕,无非是一片片肉从自己身上被割走,殷梓璋甚至瞪着眼睛看着行刑者的动作,痛吗,也是痛的,可是比起爱人之死带来的心痛,这些疼痛好似不值一提。 三千刀,一刀一刀,而殷梓璋在一千多刀时就断了呼吸,留下其余观刑人员面露不忍之色。 殷梓璋再醒时是在仙界,另一个人的记忆涌入他的脑中。同前来探望的司命仙君打了个招呼,然后服下他递来的遗珠,躺下睡一觉,又是一场大梦。 五年后,凡界庙堂之人连连死于非命,连嘉华公主也没能逃过一劫。皇室覆灭,新的皇室,新的朝廷拔地而起,有事另一番故事,另一番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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