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后来院中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厨房门边上,面对这么多探来的脑袋,周诚考虑到场合问题,只好先行遣散众人,独留黎杨一人在厨房里忙活。 要是此时黎杨回头,定会被这些个围观的人群数量吓一大跳,幸好他们都早已被周诚散退,而她也只顾着低头用铁勺将汤盛入紫砂锅中,并未注意到身后发生了什么。 黎杨特意单独盛了一小碗汤放在墙上贴着神像符纸的底下,虔诚地朝前方鞠了一躬,对着神像以表敬意。完事之后,她又用盖子盖住紫砂锅,用以扣留住红鲟和桂圆的清香,这才端着迈出厨房的门槛。 在门前,黎杨故意停了停脚步,她回过头侧望了一眼灶台的位置,果不其然,墙上贴着灶神爷的画像中,那位灶神爷的手中正落落方方地捧着自己刚才单独盛放食物的小碗,他老人家一边用手动着汤匙,一边又一脸慈祥地冲着她乐呵笑到。 黎杨抿嘴一笑,算是回应了对方。她心道,原来神仙里头也有这么馋嘴又和蔼可亲的一位,继而无奈笑着摇头,转身端着紫砂锅便走了出去。 纵观天井当中,跟她同时进行比试的其余六人早已将菜肴做好,盛放在前方的长条形桌上。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一人将最后一道菜肴端上桌来,便能进入最后一轮评选。 黎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紫砂锅,吸气凝神。 她不断劝慰自己,一定,一定可以过关!绝对要相信自己的厨艺,可以用这道菜征服他们的味蕾。 黎杨这厢才刚将菜端上桌子,便跟其余六人站成一排,等候孙贺将每道菜肴依依从各个评委面前端过。 她看了一眼在座的评委,十人之中,除了最中间入座的周诚,其余九人她倒真是一个也不认识。 因知道周诚喜欢偏甜一点的食物,所以她在汤中又加了少许白砂糖配合着桂圆入味,至于其他人喜的口味,她还真是一概不知,也不懂自己做的符不符合他们的胃口。 站在众评委的面前,黎杨心里既紧张又担忧,据说是要从71人中选出9人来进行下一论的复试,也就是一组里面只有一个人可以胜出。 所以说,这赢的概率也是极低了。 眼瞅着孙贺将前面六人的菜肴都走了个过场,评委纷纷露出赞许的眼光,可想而知,想来同组的竞争可谓极其激烈。黎杨忍不住再次攥紧了拳头,下一个,孙贺拿的便是自己做的菜肴。 等待的过程可谓无比漫长,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她的手心里,早就渗出一片细汗。 周诚,你可知我心里有多紧张? 可偏偏这种感觉,她又无从诉说,只能含情脉脉地望着周诚,欲言又止。 偏逢这种时候,总有大煞风景的人物出现。黎杨的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顿时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说这么久都见不到你人影,原来是跑这里来了。” 黎杨光是听闻来者的声音,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她甚至不用看清对面的面目,便知道来者何人,能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的,也就前不久还在医院里头跟她下达最后通缉的槐桑大人了。 也亏他身形难以入凡人之眼,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飘在黎杨的面前。 “我说槐桑大人,你就这么闲的吗,怎么哪儿都有你的身影?”黎杨小声嘀咕着,并不敢出太大的声。 “也不想想是谁答应好了要帮我寻找逃跑的怨灵的,结果倒好……”槐桑环抱双臂,冲着黎杨冷哼道:“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 此时,孙贺正将紫砂锅的盖子掀开,欲准备往每位评委的碗中倒去。没了锅盖的阻挡,顷刻之间,一股桂圆的香气飘然而来,与院中种植的四颗荷花玉兰的清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大有掩盖之势。 忽见槐桑的鼻子动了动,他嗅着这香味的来源,转眼从黎杨面前消失,下一秒,已然飘到了孙贺身旁。 黎杨不明所以,只见他指着孙贺手中的紫砂锅,一边回头问向黎杨:“这你做的?” 黎杨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以作示意。但见他接下来有所举动,黎杨心中忽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孙贺是按照从右往左的顺序,依次给每位评论都盛上一碗红鲟的汤,不时再放上一两只蟹腿和几颗桂圆才是完事。偏偏轮到中间位置的时候,孙贺刚将红鲟的最大的蟹前腿倒至周诚的碗中,槐桑似乎故意要与黎杨过不去,转身飘到了周诚面前。 黎杨暗道一句不妙,趁着她好心出声提示之际,槐桑便借此机会,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黎杨的身上时,顺利将红鲟的前腿顺走,徒留她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黎杨故作淡定,轻咳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才算尴尬地化解了局面。 孙贺回过头来,正要准备继续往周诚倒几颗桂圆,却发现,刚还躺在碗中的大前腿,怎么不翼而飞了? “这……!” 周诚见孙贺盯着他手里的碗筷满脸疑惑,遂问起缘由,孙贺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盯着周诚面前摆放的碗筷,再三确定自己并没有看花眼睛。 刚他,到底是放了蟹前腿还是没放来着?他忽然有些不确定。 应该是还没放了吧,要不然碗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接着往周诚的碗里放了一只饱满的蟹后腿,才算满意,然后继续挨着个儿给左边的评委盛汤。 黎杨无比怨念地望着眼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槐桑正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荷花玉兰的树梢上,享受着黎杨给周诚用心苦心准备的美味佳肴。 面对槐桑不时投来的挑衅目光,黎杨真是气得直跺脚。 半晌,对方才道:“看你个小丫头,年纪轻轻,厨艺倒是不赖。” 上空传来槐桑轻飘飘的传音,黎杨听闻,总算消了气,不禁嘴角一扬。 也是,难得从这个男人口中吐出一句像样的人话,而且还是一句赞许自己的语气,怎么说都是对自己厨艺的认可,当即信心又涨了一倍。 见周诚初尝汤时露出眼前一亮的表情,黎杨心下一喜,想来自己加了甜味是正确的选择。再看在座的其他评委,无一先是被眼前的清香所吸引,然后先后尝下一口后,之后露出跟周诚同样的表情。 “放心吧,这局你肯定输不了。”槐桑侧卧在树梢枝头,冲着黎杨摆手而道,再他手中的蟹前腿,早就被他消灭得一干二净。 黎杨瞥了他一眼,倒希望能承他吉言,赢了这一轮再说。 评委里头不时传来交头接耳的讨论声,黎杨一直注意着周诚的眼神,心里默念着他可一定要选自己的名字。 槐桑在树梢枝头也时刻注意着这一切,看到他们手里头写下的名字,不由嘴角一笑。 诚如黎杨所愿,孙贺拿着最后的名单公布出来,口中道出的顾子欣的名字时,可谓乐坏了黎杨。 她听闻这个消息,心里不禁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但同组的六人皆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只好作罢。 初试过后,接下来的自然就是周家安排的第二轮复试。 先前初试选手做好的菜肴被放在两旁单独设立的桌子上,以供其余人随意品尝。被淘汰的人部分散去,但大多数人还是本着好奇之心,选择继续留下来,以观后续的进展。 经那么大一轮淘汰赛之后,第二轮就剩下九个人,黎杨站在人群中暗自观察其余八人,他们皆是二三十岁的男人不等,长相平平,放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只除了一位带着眼镜的高挑男子比较醒目之外,黎杨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同样,对方也在不经意之间,向她投来揣测的目光。 黎杨当即下意识地别过头,收回了余光。 刚……刚那个眼镜男人难道是在盯着自己?黎杨有些不确定,只道自己是多想了,而且她最应该担心的是,一向对古玩一窍不通的她,真能斗得过自信昂昂的他们吗? 第一轮测试因考虑到公平起见的问题,所以周诚才请了其余九位邻里来试吃,但术业有专攻,第二轮的评定是周诚的看家本事,外人插不上手,自然也就剩他一人留在了前头忙活。 经人这么一布置,刚还在黎杨面前摆的八张长条桌子全数被撤了下去,统一放了三张长桌拼接成一条长龙,再铺上一方干净的蓝布。 周诚捧着一大木盒子,从西厢里头走了出来,直至他们的面前。 “诸位,既然能过第一关的,相必在厨艺方面颇有造诣,但我周家要的不仅是个厨艺好的伙计,更是需要一个极有眼见力的人才。所以,接下来,我会拿出一些入门级的古玩,是真是假,全凭诸位去辩个是非。” 说着,周诚便将木盒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大串碧绿的珠子,依稀摆在蓝布上,共计九串。 他接着道:“放在诸位面前的是新疆和田壁玉打磨而成的圆珠项链,但每一串项链都被我动了手脚,这么多珠子当中有一颗是仿的,而你们要做的,便是将那颗假的珠子在三分钟内找出来。” 众人一片哗然,皆是惊叹。三分钟内找出假的珠子?这怎么看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且看这一串项链,数量怎么也得有四五十颗珠子吧,对于一窍不通的黎杨来说,从中挑选出一颗假的珠子,这命中的概率可谓是低的不能再低。 正当她心里头急得跟火烧蚂蚁一般,那个戴着眼镜的高瘦男子一马当先从九人之中一跃而出,走至蓝布前,一把抓起项链,开始寻找假的珠子。 其余人看到男子的举动,纷纷效仿,涌上前头,各自抓起面前的项链,好不一顿揣摩。 黎杨愣在原地发怵,头皮一阵发麻。周诚见状,忍不住小声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黎杨听到声音,这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头,抓起项链,装模作样一阵瞎摸。 槐桑侧卧在树梢枝头不甘清闲,一阵拂袖,下一秒飘落在黎杨的面前。 “这么点难度就难倒你了?” 听闻槐桑的冷嘲热讽,黎杨低着头,又是好不一阵嘀咕:“你行倒是你去猜啊,反正你也不懂。” 槐桑一听,反倒环抱于胸,冲着黎杨撅着嘴,尽显不服之意,下一秒,更是直接用手指着黎杨手中的项链不耐道:“链头左起数至第十三颗,这么假的一颗这么久你都没发现,真是笨死了。” “……”黎杨万分无奈,对于槐桑的恶言相向,她更是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她就对这些玩意儿一窍不通,当然就不可能看得出哪颗是真,哪颗是假。在她眼里看来,这些珠子都刻着一个模子,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在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内将它们辨别出来。 她又不是神! 眼瞅周诚规定的时间转眼即到,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人不得已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项链重新放回蓝布上。 九人按照从左往右的顺序依次将结果告知周诚,不稍片刻,周诚便走到黎杨的面前,等待她的结果。 “怎么样,能分辨的出来吗?”周诚略微担忧,才借此机会对黎杨小声询问。 算了,死马就当活马医,拿槐桑的结果告知周诚好了。反正她要自己猜的话,也一点把握都没有。 黎杨硬着头皮,指着第十三颗珠子示意给周诚看,周诚略微点了点头,又转向下一个人的面前。 见周诚眼中毫无波澜,黎杨灰心的念头可谓一股脑儿涌起,果然,就不该全信槐桑那家伙说的话,这下完了,她可能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好不容易等周诚在九人面前全数转了个遍,才重新走回正桌前,对着众人宣布:“这么多珠子里面,只有左起第十三颗才是假的,珠心里面被我做了红色的记号,凡是猜中的,请稍作等候,进入下一轮的辨别。” 周诚的一番话,直接将黎杨从心灰意冷的状态拉了回来,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槐桑那副嘚瑟的嘴脸转眼出现在她面前,还真是恨不得黎杨看不见他一般。 “看不出来,槐桑大人还是有两下子的,能否偷偷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黎杨趁着众人不注意,悄咪咪地开口询问飘在一旁的槐桑。 槐桑故作深思熟虑状,捏着下颚,半晌才回道:“你这问题,我还真是很难回答,不过你应该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天机不可泄露。”槐桑继而摇了摇头作摆手状,并不想告知黎杨。 黎杨撇了撇嘴,只道槐桑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她猜测,定是他凭着自己神力探得和田玉中哪个有做记号,才会得知其中的真与伪,要是她的魂力能早日恢复,哪儿还轮得着他在这里看她笑话! 第一关和田玉项链的辨别便淘汰了四个人,看来剩下的五人除了黎杨之外,想必都是有两把刷子,而且,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单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能率先将仿品寻出,可想而知,他定是有着过人的洞察力。 等到了第二轮,周诚又从西厢房里头端着一盘铜钱走了出来。 他现在前方,大声喧道:“铜钱是许多古玩爱好者经常会收藏的一项东西,我手里拿的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今儿除了要考你们的眼见力,历史文化自然也不能少。这样,你们每人拿一块铜钱,只要能说得出是哪个朝代的皇帝发行的,就算过关。” 周诚端着盘子,从五人面前一一走过,戴眼镜的男人站在最前头,不由分说,拿起一枚铜钱就放在指间端详,黎杨是排在最末一名,除了被前四人已经挑选走的铜钱,就剩下三枚铜钱,她凭着感觉,随手取了一枚摆在中间的铜钱,便拿在手心端详。 铜钱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直径约摸不过三厘米,边缘略微有红锈的痕迹,正反面还泛着些许斑斑绿锈,尽显沧桑,再看正面,分明写着“洪熙通宝”四个小字。 槐桑也不由好奇地探过头,指着黎杨手中的铜钱一阵惊叹:“真看不出,这么一家小小的古董店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个明朝的宝贝。” 黎杨瞅了一眼槐桑,指道:“明朝?那你可知是哪个皇帝铸造的?” 谁料槐桑一个巴掌盖了下来,指着黎杨的脑门骂嗓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连明仁宗的年号都不自知。” 黎杨白白受了他这么一记敲打,还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让外人都看不见槐桑的存在呢。 她只好暗自隐忍了下来,心里又是一阵嘀咕。 这能怪她吗,高中的历史书上又没有详细地每个朝代的皇帝都一一介绍个遍,有也只会挑一些重点的历史人物粗略的讲一下,毕竟考试的时候又不会考这么偏的知识点。 拿在五人手上的铜钱分别是天聪汉钱、隆庆通宝、宣统通宝、泰昌通宝,洪熙通宝,虽说字能认得,可要跟皇帝的名号一一对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黎杨见他们面色凝固,犹豫不决,不禁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她不由分说念出槐桑给出的答案,立马得来周诚诧异的目光。 以及……槐桑投来嫌弃的白眼。 黎杨假装看不见槐桑的存在,谁让天上有白掉下来的答案,她不用白不用。 黎杨本以为这轮估计就她一人能快速猜出结果,眼看时间不到十秒,只要过了这个点,她便能打败所有人全胜而出,谁料那名戴眼镜的男人竟然在最后一秒道出了清太宗皇太极的名号,从四个男人当中脱颖而出。 周诚听罢,更是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只道了一句行家,便是对他充分的认可。 黎杨见状,有些急了,面对这么强大的竞争对手,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戴眼睛的男子,谁知对方竟也意味深明地回视了她的目光,光是看他一脸的胸有成竹,黎杨忽然有些气垒。 怎么办,要到第三轮了,她还有把握赢得过这个男人吗! 越是到最后关头,气氛就越是凝重,围观的群众更是屏神凝息,在场所有的焦点全数集中在黎杨和那名男子的身上。 周诚再次从西厢房里头搬出一样东西,不过这回,上面盖了层红布,光是看轮廓也知道,这回该是个重量级别的大家伙要上场。 众人皆是惊叹,这周家的西厢房里头,怎么竟藏了些他们叹为观止的宝贝? 这不,他们这回全部睁大了眼睛,想要一睹这件宝贝的风采。 可周诚将第三件古董稳妥地放在方才的蓝布上,也不急着将红布扯下,而是慢条斯理的向大伙儿介绍道:“最后留下的二位,能过前面数关,想必在这行中,也是有些资历的。既然二位看也看过,摸也摸过,这不,在下这回想换个法子考考二位,在红布的遮挡下,我给出几个提示词,你们只要大致猜出它的名字,便算过关。” 众人听周诚这么一念叨,人群中更是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 要想,寻常人单看外观,还不一定能猜得出名字,更何况在红布的遮挡下,只靠几个关键词就想猜出宝贝的名字,简直难上加难!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众人皆是在打赌,这二人之中,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人! “丛山数百里,尽在一框中。” 周诚背着手,迈着步伐,嘴里念念有词,开始了本题的最终提示。 “这件古董由民间艺人吴启棋首创,世人皆称赞他所做之物,无一不是无声的诗,立体的画,其手下之物,更是惟妙惟肖,堪称东方之精品。” 只不过三言两语,周诚就交代完毕,再也没了下文。倒是孙贺走了过来,分别给二人递来了白纸和笔。 “顾大小姐,请吧?”孙贺如是说道。 黎杨尴尬一笑,双手颤抖地接着纸笔,对着那块红布径自发怵。 怎么办,她可是什么也猜不出来啊! 反观站在黎杨身旁的男人,一脸淡定地对着红布观摩,然后风轻云淡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之后便将纸条折好,冲着黎杨彬彬有礼一笑。 “槐桑大人,槐桑大人,赶紧帮帮我呗。”黎杨握着笔,完全不知道该在纸条上面写些什么,只好寻求身旁槐桑的帮助。 “这回知道求我了?” 黎杨眼皮子一跳,低着头瞄了他一眼:“可不是,谁让你知识渊博,阅历无数,人又长得风流倜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帮我一回呗?” “真想赢?”槐桑凝眉望着黎杨,再三确认,接着道:“在你旁边的那个男人,可是一早就将正确的答案写了下来,你拿什么争得过他,我看啊,你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说罢,槐桑就想转身离去,可黎杨哪有那么轻易放他走的道理,她低着头一把抓住槐桑的衣袖,径自咬着牙小声道:“我用红鲟汤换你最后一次相助,你就说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槐桑闻言,回头咧嘴一笑道:“早说不就省事了,你随便在纸上写样东西名,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黎杨不得不立马遵从槐桑的旨意,在纸上胡乱写了一样物名,便故作镇定将纸条折好交给周诚。 说时迟那时快,槐桑一个转身对着周诚手中的两张纸条略施小术,黎杨只见周诚手中的纸条绿光一现,不过很快就暗淡了下来。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便是周诚宣布结果的那一刻。周诚放下纸条,走到蓝布前,将盖着的红布撤了下来,众人皆是拉长了脖子,想要一睹红布遮挡下古董的真容。 随着周诚双手一提,将红布掀起,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幅由软木雕刻而成名为《三山两塔》的画卷。这古董长约摸不过半米,三十厘米高,淳朴的原木色,隔着大老远都能清晰可见画上的一花一草。众人无一不被画上的精细雕工所折服,也难怪刚才周诚开头的第一句便是“丛山数百里,尽在一框中”,真不愧由这十字精辟地概括。 妙,实在是妙! 人群中不禁传来了一阵骚动,更有甚者,还吱声出价,希望能买走这幅精美的软木画。 黎杨看着木画上的山景,觉得甚是眼熟,后来她才想起,这画中的三山,这不正是F市的独有的风情地貌! 周诚揭了红布之后,又一一捡起了蓝布上的字条,分别看了两人的答案,遂后淡然一笑,冲着众人宣布:“我周诚在此,郑重向大家宣布,顾子欣,将正式成为我海棠若初的一员。也感谢今日前来周家的诸位,但凡报了名的,都能得到一份我精心准备的小礼物。” 众人听闻,对这个结果甚是欢喜,唯独那个带眼镜的男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一把冲到前头,念叨:“不可能,这不可能!” “先生可是对这个结果可是有何不满?”周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那男子从他手里拽过纸条,看了一眼纸条上面的字迹,虽然上面写的字儿是他熟悉的笔画,可却不是他刚才写得几个大字。 他分明记得,他刚才可是将软木画三个字写了上去,这一转眼的会儿功夫,怎么就变成了其他模样! 怪哉,怪哉! 周诚对着众人又是一顿寒暄之后,由孙贺领着一众人群带到前院的柜台处,给他们颁发礼品。 一时之间,天井里就剩下周诚,黎杨,以及戴眼镜的男子三人,槐桑对于意料之中的结果并不太感兴趣,早就飘到荷花玉兰的树顶上望风,天井里的场面一度十分静默。 黎杨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谁料那男子竟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他扶了扶眼镜,转身向黎杨走来。 面对这个强大的对手,以及对方忽然之间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顿时压得黎杨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子笑着对黎杨伸出了右手,厉声道:“恭喜你啊,顾小姐。” 黎杨尴尬地朝他摆了摆笑脸,心虚得很。虽然说是槐桑在最后关头帮了她一把,可她赢的一点也不光彩。但她只要一想到这是她唯一一个能留在周诚身边的机会,这点手段对她来说,还真的是不算什么。 “谢谢。”经过一番强烈的心理挣扎之后,黎杨顿时释然,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过程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 说罢,她便淡然地便男子伸开的右手握去,谁料迎面而来的却是掌心一片炽热,一度要将她的整个右掌燃烧穿透。 “嘶——”黎杨忍不住痛得叫出了声,刚想要收回手,结果对方依然不依不饶。 一时之间,两人争执得不相上下,站在一旁的周诚见势不妙,忙小跑了过来,试图将二人拉扯开。 幸亏有了周诚的相助,黎杨才能及时解脱,捂着右手躲在周诚的身后。 谁知男子依旧盛气凛然,冲着黎杨道:“顾小姐,在下尹昭禾,后会有期。” 尹昭禾说完,便甩了甩袖子淡然离去。黎杨畏缩在周诚身后,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怎么也没想到尹昭禾,竟然也会懂法术之人,而且,还是能克制她的那一种。 她急忙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右掌心的强势,果不其然,掌心处呈一片漆黑的焦态,手心里由老人印刻的“冥”字正大肆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不时,周诚转过身来想要检查黎杨的右手,但被她及时躲了过去,右手别在身后。 “他不过是刚好碰到了我烫伤的地方,小伤罢了,不碍事。”黎杨甚是心虚地作了一番解释,她甚是害怕周诚看到她右手被烧成那样后,又会有何作想。 周诚皱着眉头,见拗不过她,只好不由分说一把拉扯着黎杨进了西厢房。 黎杨如同牵线木偶般跟在周诚的后头,刚她还好奇来着,这周家的西厢房里头,到底都藏了些什么宝贝,竟一个一个地从屋里头端出来展示给众人。 刚迈过门槛,一股墨香扑鼻而来,黎杨嗅着味道寻找来源,肆意观察里面的布局。 原来这周家的西厢房,是一间古色古香、精致典雅的大书房,而这墨香,正是由门槛左边陈列的檀木书桌上面的墨砚上散发而出。 珠链垂挂,漫漫轻纱,琉璃灯悬,酌然幽香。西厢房里头书桌的两旁,是三面整齐的红木架子,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光是数量,都足够让黎杨咋舌。 “你们家……还真是放了好多古董。”黎杨忍不住惊叹。 “我们家是古玩世家,古董多是自然的,你现在看到的也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周诚领着黎杨走到书桌旁,指着太师椅对她说道:“先在这儿坐着,我去二楼拿医药箱。” “嗯!”黎杨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周诚上了二楼,黎杨立马伸出右手,暗自凝神静气,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右手的伤势,在周诚再次现身时,被烧焦的部分已经最大化的缩小成一小团。 “你说你,好好的一位顾家千金大小姐,跑到我这小店里瞎参和什么,还嫌我担心的不够?嗯?”周诚一边帮黎杨敷着烫伤的药膏,一边指着黎杨的掌心质问道:“刚明明还没烫得这么严重,怎么一回事?” “诶,你轻点儿,疼!”黎杨冷抽了一口气。 周诚听罢,当即松了手上的力道,稍微缓和了面色道:“得亏你还知道什么是疼。” 周诚极为认真地为黎杨上药,同时道:“老实跟你交代,我本来只想找一个能暂时顶替阿华的人,谁料,偏偏是你赢得了最终的比赛。虽然我在告示上说工资尽可提,但我这小小的周家,怕是请不起你这千金之躯。” 周诚一脸真诚地望着黎杨,难得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儿地说话,其言下之意,黎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他还想反悔? 黎杨顿时急了,反手拉着周诚的双手如诉衷肠:“如果我说,我只是想住在这里,哪怕分文不取我也愿意。周诚,我会做饭,我会扫地,我还会的东西很多,你可千万不能反悔将赶我走!” 谁道,黎杨眼带泪花的一番措辞,立马镇得周诚哑口无言。 他略微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嗯,他没发烧,也就是说他没有产生幻听。他又试探性地摸了摸黎杨的额头,嘀咕道:“好好好,如你所愿,留你便是,你先别掉眼泪啊!真是怕了你了。” 黎杨不禁破涕为笑,周诚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人,平时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只要有女生在面前哭,他就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地妥协。 周诚处理好黎杨的伤势,便领着她上二楼,据周诚所言,西厢房的二楼是一间干净的客房,可以供黎杨在此留宿。 黎杨听周诚这话,一脸雀跃地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跟在周诚身后,正要准备迈向二楼的楼梯,偏偏此时,槐桑正不偏不倚地依靠在木门边上,冲着她碎碎念叨:“可别忘了你的约定。” “放心,回头就给你做。”黎杨朝他摆了摆肯定的手势,便笑着迈上二楼。 二楼跟一楼结构相同,有着一样的陈设,只不过由书桌变成了木床,黎杨看着这淳朴的木质家具,再望着的背影,眼眶不禁再次湿润。 有道是:相思肠苦只自知,老天怎管人憔悴。 黎杨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能与周诚共处西厢。但愿能借古人之言,顺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槐桑倚着一楼的木门,径自观察西厢房中的摆设,望着周家的一陈一设,并非胡乱摆列,皆是有理儿可寻,这一桌一椅,这一瓶一镜,皆是按照财源滚进之风水,也难怪这周家,会有今日如此之辉煌。 他听闻楼上二人不时传来的嬉闹声,顿觉无趣,索性拂袖离去。 只不过这厢他刚要准备离去,一抹黄影悄然从院中踱步而来。 槐桑低头瞅了眼小家伙的身影,不禁嘴角一咧,两眼眯着一条直线,环抱手臂冲着她笑到:“真是许久未见了啊,周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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